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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财驸马 第15页

作者:鸿雁

不用打算盘,他也算得出这一天还没过完,已花了三百六十一两零四钱。让他心疼啊!三百六十一两零四钱,或许在公主眼中根本算不得钱,却已足够让一个十口之家舒舒服服地过两年好日子。

“你现在是不是很难过呢?”朱轩炜笑着:“说不定过一会你会更难过的……”手中的玉玦旋转着,他闪光的眼让她绽出绝美笑容。“你也算是鉴赏古玩玉器的行家能手了,这玉玦的价值你自然是看得出来的。”

“上等汉白玉,名家所雕。市价大概是两千五百两。”

“眼光倒是不错。”盯牢他的眼,她淡淡道:“把它丢下去。”

瞬了下眼,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但她笑笑,仍然重复:“把这块玉玦丢到水里。”

为什么?他想问,却迟疑着没有问出口。玉玦落在掌心,温润的质感像柔滑的处子肌肤。即便毫无价值,单只这样令人醉心的美丽仍让人不舍。就算真有人可以毫不犹豫地把它丢进水中,也绝不会是他。

看出他的犹豫他的轻颤,朱轩炜只冷冷喝道:“丢下去!”

合上眼,他终于松手。玉玦坠落如花,沉入水中,连水花都未溅起,只有微弱的轻漪……

“水虽清澈可惜太深了,要不然看玉沉碧波当为一大赏心乐事。”朱轩炜摇扇而笑,敲了下冉兴让,“走吧!我也累了,等晚上再来看五十三孔照影来的美景。”

冉兴让低应一声,随其后,回首时却难掩不舍之色。

黄昏时分,夕阳是金色的,云霞是金色的,湖水是金色的,拱桥也是金色的,瑰丽的金光使这世界也仿佛涂了一层金粉。

舟已慢慢散去,浩浩水面,只余一艘小小的船儿。船绳松松地系在岸边的一株柳树上,把橹而立的是一青衣人,看身形是个年轻女子,可惜一顶草帽压得低低的竟看不清面容。

“怎么还没来呢?”似乎等急了,她踮起脚尖朝桥头望去。正见一人匆匆自桥的另一头跑了过来。嘴里还大叫着:“船家!船家……”

青衣少女低低一笑,扬声道:“客官可是要用船吗?”

“是!”奔近了,才瞧清摇船的竟是一个女子。冉兴让一怔,问道:“姑娘便是船主吗?”

“是啊!难道公子倒疑心这船是奴家偷的不成?”青衣少女冷笑,话里分明带着刺儿。

“岂敢——”冉兴让笑着拱手谢罪,心中隐约有丝疑云,脑中好像有点儿什么却又想不起来,“不知姑娘水性如何?”

“总比旱鸭子是强些吧!”青衣少女掩口娇笑:“公子问这个干吗?莫不是掉了什么东西想让奴家下水打捞?”

好熟的声音……冉兴让猛地抬头看她,目光闪烁不定。奇怪,一个苏州吴县的小船娘竟也说得一口京片子。莫非——

虽满月复疑惑,但左瞧右看仍是无法窥视到她隐藏于草帽下的面貌。揪起眉,他道:“在下方才掉了东西在水中,还望姑娘行个方便帮我打捞上来。”

“哟!鲍子掉的什么宝贝呀?好像很着急呢!”青衣少女忍笑道:“奴家倒是很想帮公子的忙,无奈水性不佳而且天又快黑了,奴家可不想下水白白送了一条性命。”

冉兴让眨了下眼,道:“姑娘若肯帮忙,在下愿出十两白银。”

“哇!十两白银?好多的银子耶……”青衣少女惊叹有声,像要答应却又突然道:“奴家听说这京里做生意的都精明着呢!要是花了一两银子就准能赚回十两、百两,如今公子一开口就是十两银子,那落进水里的东西岂不是要值个百八千两的……说不定还能值个一万两万的呢……”她垂下头,近乎自语:“干吗要冒险帮他呀?等明个儿天大亮了,我自己捞了东西岂不大赚一笔……”

得!这世上的人可真是越来越聪明,越来越会做生意了……他转了下眼,道:“姑娘,那落下水的是在下随身的玉玦,也不值什么钱。便是姑娘捞了去也没什么用处的。”

“怎么会没用呢?”青衣少女悠悠地道:“奴家可听说这什么玉呀珠的有时候比金子还值钱呢!”

“怕是要让姑娘失望了。在下看重那块玉块不过是因它本是位姑娘家相赠的信物,故不忍遗弃。至于它的本身并无价值。”冉兴让朗笑,连自己也奇怪这谎话怎么说得这么流利。

“原来是定情信物呀?!”青衣少女的声音带着笑意,“既然那玉玦那么重要,公子何不自己下去打捞呢?”

“这……”若他会水,早就跳下去了。冉兴让苦笑道:“在下不识水性。”

“原来公子不识水性呀!”青衣少女沉吟片刻,忽笑道:“其实不会水性也不要紧呵!只要公子把绳子的一头拴在树上,一头系在腰上,下水找着了东西再扯着绳子上岸不就成了!”

她的话说得倒是挺认真,却是最荒谬的笑话。冉兴。让看着她,一时倒说不出话来。他趁公主不注意,从临时住的客栈一路跑来。满头大汗的可不是为了和一个小泵娘斗嘴斗气的。他叹一声,上前,“姑娘如肯帮忙,在下再出十两。”他虽然爱钱,但也从不苛待为难手下人。二十两银子,一个普通船工半年所赚的也不过如此。

“二十两银子我是很想赚,但总比不上自己的命来得矜贵。”见冉兴让铁青了脸色,愈显急躁不安。她终于忍不住“扑哧”一笑:“不过是一块玉玦,公子何必再捞呢?要玉玦的话那姑娘手上不多的是吗?”

冉兴让乍惊,顺着她的手指回身望去。只见宝带桥上不知何时已站了一个华服少年,手持折扇,玉树临风,唇边却带着冷冷的笑。

青衣少女嘻嘻笑着,终于取下草帽,露出一张俏丽可人的脸。“原来冉公子说起谎来不比女人差呢!连眼都不眨一下……嘻,也不一定是谎话哦!说不定公子真的是在暗恋公主呢!”

“住口!”冷叱一声,朱轩炜缓缓走下桥来,“我真的不希望在这里看到你……”难怪世人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为什么不说话?你刚才不是说得很痛快吗?”看着垂头不语的冉兴让,她忍不住嘲笑:“难道你只会以沉默来面对自己的错误吗?还是你根本就错到无话可说?”沉默沉默……为什么面对她时,他只会沉默以对或苦笑唯唯诺诺地应“是”?她真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要为这种愚蠢的男人浪费心思。

抿紧唇,她将锦袋掷给他。“你是行家,自然清楚这些珠宝的价值。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是把这一袋珠宝都丢下水;二是就此认输,放弃你辛辛苦苦拼博多年的全部家产。孰重孰轻,你自是分得清的。”

冉兴让没有说话,只是颤抖着手打开锦袋。不必用眼睛去看,只是用手触模,他也清楚这些珠宝价值几何。而这些价值不菲的珠宝就将从他的手中沉入湖底,或许长埋于斯,或许有一天会被人打捞上来,而那人即使是家徒四壁,身无分文的街头乞丐,也立刻会变成小有薄产的小财主——打捞!他的眼霍地一亮,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笑。

谁知他心念方动,已听得朱轩炜冷笑道:“你别做梦了,别说你不能派人来打捞,就算是冉银或任何跟冉家有关的人来打捞,也算是你违约,当依约处置。”看他蓦然一黯的眸光,朱轩炜的眉轻扬,绽出花样明丽的笑颜。

这第一局,是她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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