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兄,怎么不见你那位姓朱的朋友呢?”古飞摇扇大笑,美人在怀自然得意非常。“一群大男人游湖有什么意思呢?不如过船一聚,也可欣赏寒蝉姑娘的美妙歌喉。”
“多谢古兄好意……”冉兴让拱手而笑,正待拒绝,突听一声娇叱:“和你这种色迷迷的白痴有什么好说的?!”
骂他白痴!迸飞肝火上升,瞪着满脸轻蔑笑意的朱轩炜,几乎说不出话来。这自以为是的家伙,昨天和他斗富已经害他大失面子,现在又骂他白痴,还是色迷迷的白痴。不行,绝不能饶他!
当下上前几步,他站在船头上叉着腰,斗鸡似的叫道:“老子有本钱自然风流,像你们这样的娘娘腔,小气鬼,就算跪地叩头也不会有女人喜欢的!是不是?美人……”他轻桃地笑着,回头冲着聚过来的女子挤了挤眼。
瞥见寒蝉淡淡的笑,朱轩炜更火大了。忍不住把火气撒在冉兴让身上。“都是你这小气鬼守财奴害的。”
又关他什么事?从头到尾他可连半句话都没说。冉兴让摇了摇头,却识趣地不开口。
“姓古的,你有什么本钱?就凭你那副德行,活月兑一个大马猴。要不是有那么几个臭钱,有谁会稀罕理你呵!不知羞……”骂得太痛快了!从前在宫里,生气时就算是鞭笞宫女、太监出气,也不可出口伤人。即使是偶尔听到难听一点的话,也得装作没听见、听不懂,以免有失身份。但是现在,压根儿没人知道她的身份,就算是她要效泼妇骂街都没人管。她得意地笑着,没发觉不知何时早已把冉兴让归入自己人里了。
“你这混蛋……”古飞破口大骂,什么难听的话都骂了,早失了在众女面前伪装、维持的风度。
哇!这人都说的什么呀?别说说,就连听她也没听过呀!让她想骂几句都插不上嘴。
小英子吁了口气,一推冉银。“还等什么?快帮主子骂他呀!”
“什么?”冉银瞪大了眼,“不是吧!罢吃了你们一顿,就叫人做事——呀!”眼巴巴地看着朱轩炜手中写着黑字。印着朱印的纸,冉银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一千两。你马上把那只疯狗骂下去!”朱轩炜得意地一笑,还没把银票递过去。冉银已冲上前。这钱还真好赚,他冉银别的不行,这骂人的话当初在街上混的时候可听得多了。
看对面船上古飞的脸都青了,朱轩炜笑得更甜。“这样的好戏,看的人若少了未免有些无聊……”她低喃,忽上前扬起手中的大把银票。笑盈盈地道:“凡是过来陪我喝酒看戏的美女,每人赏银千两。”
哗!一千两,好大的手笔。众女笑语盈盈,流波媚眼纷纷而来。甚至有的等不及船工搭好踏板,就已提起裙子跳过来。
瞥见寒蝉唇边淡淡的笑意。朱轩炜的笑微敛。“寒蝉姑娘不肯赏脸吗?”
寒蝉怀抱琵琶,浅笑嫣然。“寒蝉虽是烟花女子,却也不缺那区区千两……但若是有人诚意相邀,真心相交,寒蝉又岂敢轻慢。”
“说得好!”朱轩炜抚掌大笑:“似寒蝉姑娘这般绝色当有视钱财如粪土的气魄!不知姑娘可愿移驾相会,把酒同欢?”话是肺腑之言,绝无轻慢之心。此刻,她是诚心诚意要与这不同寻常的烟国花魁相交。
“既然公子开口相邀,寒蝉岂敢不从?”含笑起身,她方踏上踏板,古飞己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气急败坏地叫道:“连你也要弃我而去?!”
“古公子弄痛奴家了。”寒蝉眉轻扬,淡淡道:“公子花钱买的是快乐,若公子觉得奴家服侍不周惹公子不开心了,尽避去销魂阁找花阁主,莫要在此失了身份……”软硬兼施的一番话让古飞不得不撒了手。“好!本公子去找花销魂算账,犯不着和你这个贱婊子浪费时间。”
脸上一白,嘴角却仍牵出微笑。“那奴家就多谢古公子手下留情了。”衽裣而去,她婉约飘然的笑如远山翠岭笼了轻雾,看不清……
朱轩炜没有说话,只上前向她伸出了手。寒蝉微怔,抬头看她,目光相对,不禁嫣然一笑。友谊的玫瑰正徐徐绽放,香幽幽的……
“那疯狗也不叫了,我也可以歇歇了吧?”冉银咽了咽口水,一双眼不住往那群花不溜丢的姑娘身上转。
“休想!”小英子啪地一下打在他头上,“你给我盯紧了那混账,好好想想他跑进舱是去做什么了?!”这些混账男人阿,怎么都这么呢?
“还能干什么?”冉银撇嘴道:“丢这么大的人了,弄得灰头上脸的还不趁早走人!”
“我看未必。”冉兴让皱眉,“古飞此人心胸狭窄,绝不会就此罢休的。”
朱轩炜闻言冷笑:“你难道怕他杀上船来把你杀了吗?”
回首看她,冉兴让只是笑笑。寒蝉走近,掩口笑道:“现在似冉公子这样好脾气的男人可是越来越少了,朱‘公子’可莫要错过这样的好友呵!”
脸上一热,朱轩炜回头道:“寒蝉姑娘虽然聪慧,可也不见得凡事都看得真切明白。”
寒蝉嫣然巧笑:“寒蝉看错了吗?莫非公子的眼光还不如寒蝉?”
“这不是眼光的问题,而是……”一句话还未说完,就听得小英子一声尖叫。然后是一阵震耳欲聋的惊叫,身后的女人乱作一团。原来女人的叫声也可以杀人的,瞥见寒蝉震惊的神情,她猛地回头,不禁也怔了。
这古飞疯了吗?难道他真要用船来撞她们的船吗?瞧那艘画舫虽无离弦之箭之速也有月兑缰野马的疯狂了。看来那个古飞是来真的了!
“都蹲下,把稳了。”冉兴让大叫,疾步上前。还未抓住朱轩炜的手,就猛听“啪”的一声,船身巨震,朱轩炜一个站不稳,已栽下船去。“轩炜!”他惊叫一声,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身子坠入沁凉的湖水,她的身子乍沉又浮。还未喘回气,就见一团黑影落了下来。“冉兴让!”惊魂未定,就见冉兴让身子乍浮,手脚胡乱划拉了一阵就像秤砣一样重重地沉了下去……
难道,难道他竟不会游泳?!不会吧?那么一个大男人不会游泳?他是疯了还是傻了,不会游泳也跳下来?是救人啊还是添乱呵!
叹一声,她只能再潜下去。也不知是因这清澈的湖水,还是因那渐西的温暖斜阳,或是因天水相接处的那抹浮云,她的心泛上丝丝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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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湖上一座不知名的小岛,天已黑了。升起的火堆在这漆黑的夜里带来惟一的光与温暖。
“哈啾——”烤干了衣服,她却仍止不住冷。冉兴让回首看她,也不说话只把刚烤干的衣服扔了过去。
“不用你假好心!”朱轩炜瞪着他身上那件大小补丁,破到不能再破的衣服,心里这个气呀!平时看他的衣着虽朴素但也整整齐齐还看得过眼去。谁知外衣底下却是如此破烂不堪。简直比他们待的这座不知供的什么神的破庙还令人无法忍受,“要不是为了救你这蠢货,我会流落到这种鬼地方?!”都怨这混蛋!一个大男人居然不会游泳。要她这弱质纤纤的美少女相救。瞧来也不胖,在水里却沉得像头猪,害她也差点沉下去。待救起他早已离船老远,只有就近上岸,偏又是这么个没有人迹的鬼岛。
冉兴让只微笑,随她怎么生气怎么骂,寒蝉说他的脾气好倒是真的,过惯苦日子的人脾气想不好也难了。何况这位可是堂堂公主殿下,若他多了几句嘴惹来杀身之祸可不真的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