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老师这才注意到原犁雪坐得很近,他笑着对原犁雪打了个招呼,继续说:“我还是有些不放心……啊,正好!原犁雪,今天没有公务的话,麻烦你带你的舍友四处走走好吗?就算增进室友间感情吧。”后一句是对安然说的。
原犁雪彬彬有礼地回答:“帮助新同学是我的责任,谢老师请放心。”
“哈哈,没有哪个老师会对会长你不放心呢!”
原犁雪看起来和昨天不同,沉稳而儒雅,昨晚那种冷傲之气收敛在眉间,不留心是无法察觉的。现在这个样子,才是“学生会长”原犁雪吧。简安然没有再拒绝,她确实想和莫垣的室友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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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然和原犁雪一前一后离得相当远,那种别扭的姿态引来了许多好奇的目光。他们沿着餐厅向图书馆方向走去,到僻静处原犁雪忽然停下来,恢复了昨晚那种懒懒的音调:“好了,我想你也不至于呆到再迷一次路,这么逛校园实在是乏味得很,就到这里吧。如果你再遇到谢老师,记得告诉他是你不想我陪你熟悉校园的。”
这才是昨晚的原犁雪。安然说:“看来这才是你的真面目。”
“你说什么?”
“没什么。”安然平静地说,“最多老师会认为,学生会长连一个转学生也没办法摆平而已。”
“呵呵,看来以后在你面前确实不需要伪装呢。”原犁雪懒懒一笑,并没有生气。他考虑了一下说:“学校废弃的西校区风景不错,我可以带你去那里看看。”
他也不等安然回答,就当先开路。二人无言地走了好久,安然终于切身体会到谢老师所说的学园之大是什么意思。当到达西校区主教学楼的时候,她看了下表——将近一个小时过去了。
“走啦,磨蹭死了。”原犁雪不耐烦地喊道。
“到底你要带我去哪里?”
“总之不是要谋杀你。到楼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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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校区是南华学院的原身,后来因为前理事长的某些原因而被荒置。”原犁雪坐在原教学楼的屋顶俯瞰校园,他忽然说:“知道吗?梅花开的日子,这里看过去,满地都是雪色。花香淡而无痕,却又无处不在。”
他用那样深情的语气讲这些话的时候,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温柔,轻轻的,软软的。安然刚听到他开口时,突然就觉得心里什么地方好像一下子被触碰了。真的没有想到,能听到原犁雪用这种口气说话。
但是很快原犁雪又恢复了原样,“喂,虽然花了不少时间走路,但是这里不错吧?”
安然也被这空灵清新的氛围感染了,她一笑,“看来是你自己很想来这里。”
“可以这么说,以前和室友经常来看蓝天。”
“以前的室友,是那个‘厌学出走’的莫垣吗?”
“是,他很棒。”
安然眼底闪过一丝寒光。“这可不像学生会长对坏学生该做的评价。”
“坏学生?”原犁雪转头看着简安然说,“难道你现在还没看出来我才是坏学生?真是的,我以为你是同类才带你来这里,否则任你是怎样难缠的转学生,我会甩你?”他俊美的脸上浮现出邪魅诱人的微笑,较之前更像换了个人。气氛变得有些奇怪,在安然能够有所反应前,原犁雪缓缓靠近,修长的手指捋过她的发际,低声说:“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的眼睛很漂亮?”
这是……标准的调情姿态……安然感觉一阵淡淡的梅香笼罩周围,他在耳畔的低语和营造的完美氛围并不是太讨厌,所以她没有反抗,“真是没想到你有这种嗜好。”
“没办法,毕竟这是在男校。”他的手臂轻轻环过她肩膀。
“那么昨晚为什么对男生的接近反应那么强烈?”
“呵呵……”原犁雪猛地推开简安然,恢复了一贯的冷峻表情,“你果然看到了。”
“你未必不知道我看到了。”简安然淡淡道。
“哼……”原犁雪厉声说,“你很聪明,所以我希望你继续聪明下去。另外我回答你的问题,不要侮辱我的欣赏品格,像昨晚那种人,碰到他的肌肤和碰到蛆虫没什么区别!”
安然浅笑,“那么我真是很荣幸。”
“说不定你真的该觉得荣幸,看过我发火的人除了莫垣就只有你了。”似乎是发现自己失言,原犁雪顾左右而言它。
“那么莫垣同学和你一定是‘特别’的关系了?”
原犁雪有些诧异地望着安然,神色变幻不定,最后笑笑,慢慢说:“那就算是吧。”他像是寻衅一样说:“谁叫室友总是学院里靠得最近的呢?”
“你不必那么抵触,我不是想探询你的隐私。”
原犁雪再笑,“你以为现代人有隐私吗?”他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说:“好了,我把学院最不容易找到的地方介绍给你,那么其他不那么难找的地方,自己去应该没问题吧?这次可别说我敷衍你,我得去学生会了。”说完他就扬长而去。
和这样的人做室友实在是很辛苦。安然想,那么我是不是可以假设莫垣是不堪忍受室友虐待而逃跑呢?看原犁雪这种性格,也难说……她也欠身起来。
“今天看来没什么进展,还是先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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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然回到宿舍,发现门虚掩着。原犁雪明明说是去学生会了,应该不在啊!难道是……她推开门,不出所料,陈九洵大刺刺地坐在书桌前喝茶,抬头就是惊呼:“贵族学院真不是盖的耶!条件简直是好到家了,安然,你说我转到这里来怎么样?”
“你怎么来了?”
“真是无情……来看看你啊,而且,我们的几位赏金猎人朋友都强烈建议我来看看能和你共处一室而不死的男生是何许人也。”
“没事就走吧,我想独自呆一会,理理得到的线索。”
陈九洵夸张地做出痛苦表情,“有时候我真想当你的任务对象,你总是对不相干的人伪装得那么随和,却对同事冬天般的寒冷……”他正在胡说,眼看安然目露寒光走近,急忙坐正身子,“好了,不开玩笑了,我是特地来通知你提防的——夜枭这次盯上了你。”
“那个很有名气的打手吗?”
“对。跟踪赏金猎人并夺走猎人的劳动果实,和‘猎人’对立的群体中最强的存在——夜枭。”陈九洵肃然说。
“你是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夜枭神出鬼没,没人知道他的真面目和行动计划吧?”
陈九洵一拳打在桌上,“那个混蛋,昨天偷走了阿离辛苦得来的证据,还留书在她的枕边!”
“枕边?!”
“他太狂妄了!安然,你是金质赏金猎人,我知道你什么都不怕,所以无论到哪里去做委托工作,都不掩饰自己的实力。但是这次对手不一般,你千万不可以让他再得意一次!”
“他到底留书写了什么?”
“‘我喜欢富有美感的工作,期待南华的头牌猎人再给我美丽的机会’——简直像是自恋狂!阿离今天打电话给我时气得话也说不清楚了,辛苦忙碌三个月才得到的成果已经成为别人的囊中物!”
迸芊离是精通机关阵法的优秀猎人,那个夜枭居然进入她的房间做出这种事情。安然不露声色,“夜枭的目标也不一定是我。一来古芊离和我并不相识,留话未必是留给我。二来现在赏金额和我相当的还有别人。”
“笑话,还有谁和你年纪相当而且也排在赏金猎人位次前列?”
安然举起手中纸杯,沉思说:“那也……未必没有。”她不愿再谈这个,转移话题道:“你用铁丝打开门的吗?以后要注意,门卫的警惕性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