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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致的“兰厅”內一共坐了三个人,分别是袭自琮与他的岳父、岳母,本来应该是融洽和气的寒喧场面,但此刻却充斥着一股既紧绷又怪异的气氛。
原来汪紫薰的双亲收到袭自琮派人送去的信函,知道自己新寡的女儿又再嫁给另一个男人后,立即怒气沖沖地赶来泉州要兴师问罪,但无奈汪父是个老实的读书人,见到一身威严的袭自琮,连一句骂人的狠话也说不出来,从进门到坐下,都只是气呼呼地怒瞪着他而已。
虽然汪父不停地怒瞪着袭自琮,一副要拆了他的骨头才肯罢休的模样,但是袭自琮还是客气地招呼他们两人,并没有把岳父的怒气放在心上。
他在信函上已经把一切解释清楚了,此时,他们再找上门来根本没有道理,若是他们想算帐,找的应该是他伯父一家人吧﹗
不久,汪紫薰惨白着一张俏脸从珠帘后走出来,朝她的爹娘微微躬身福了一福。
“女儿不孝,让爹娘担心了。”
“女儿啊……”汪母看见汪紫薰平安无恙地走了出来,不禁激动的低头擦拭眼泪。
汪父霍地站了起来,咬牙切齒地揪住她的手。“你立刻跟爹回去杭州,不准你在这里丟人。”
“爹……”汪紫薰那楚楚动人的美眸慢慢蒙上一层泪雾,她难过地跪了下来。“女儿做错了事,有辱汪家的名声,请您懲罰女儿吧!”
她知道自己突然离开杭州,嫁给另一个陌生的男子,一定使她的双亲震惊万分,她不敢期望他们老人家会原谅她的失貞败德,只求她父母把怒气全发洩出来,不要气坏了身子。
“你这不肖女——”
汪父气急败坏地举起右手,眼看就要打在汪紫薰的脸上了。
袭自琮一个箭步上前抓住他的手,低沉的嗓音中含着淡淡的不悅。“岳父,有话慢慢说,不要冲动。狄大娘,把夫人扶起来。”
“是。”狄大娘走到汪紫薰身边,轻声地安慰她,并将她扶起来。“夫人,你快起来,别再跪了,大爷看了会心疼的。”
“袭公子,老夫管教女儿,请你不要插手。”汪父气愤地甩一下衣袖,但是在见到女儿那淒楚可怜的模样后,苍老的眼眸飞快地闪过一抹后悔,于是,他放软了语气。“紫薰,你跟爹回去吧!”
与其说他在气汪紫薰短短几天之內改嫁给别的男人,倒不如说他是在气袭自琮一声不响地带走他的女儿,并强迫汪紫薰与他成亲,他这种蛮橫的行径与土匪无异,汪紫薰嫁给他怎么会幸福呢?
当年,他就是错看了袭衍威,才把心爱的女儿嫁给他,结果害她一天比一天还要憔悴苍白,看在他这个做爹的眼中,他的心简直有如刀割。
今天趁大错还末鑄成之前,他非得把女儿带走不可。
“是的,爹。”两颗晶瑩的眼珠从汪紫薰的眼眶中“咕咚”滚了下来,只要能求得她爹的原谅,她什么都愿意去做。
袭自琮在一旁露出难以置信的怒容,他不敢相信汪紫薰居然不顾夫妻之情,言听计从地要跟她爹回去。
“等一下,我不准你走。”他恼怒地低喊一声,将她柔软的娇躯圈进怀中,不放她走。
“相……相公!”
汪紫薰那梨花带雨的倩颜布满惊愕之色,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他露出那么激动的情绪,看起来像是紧张,也像是气愤。
“紫薰,你好像忘了我们已经成亲了。”袭自琮目露兇光地提醒她。
突然,汪紫薰那湿润的水眸瞪得圆圆的,一时之间连眼泪也忘记流了。“噢……对不起!”
她真的忘记了!
而汪父看了汪紫薰的表情,误以为她是在害怕身旁的男人,于是恶狠狠地瞪了袭自琮一眼。
“女儿,你用不着怕他,只要爹没有点头答应,这门婚事就不算数,你快点跟爹走。”
汪父伸出布满皱纹的手,着急地要拉走汪紫薰。
“爹……”
汪紫薰那小巧秀气的櫻唇微微顫动,感动的泪水又盈盈夺眶而出,原来她的父母大老远赶来泉州,就是为了保护她啊!
“女儿,快过来娘这边。”汪母紧挨着丈夫,朝紫薰伸出双臂。“你爹没有怪你的意思,他只是担心你的安危而已。”
狄大娘在一旁看了老半天,终于搞懂了。
“两位老人家误会了,其实大爷很疼爱夫人,不曾对夫人说过一句重话。”狄大娘笑容可掬地解释。
“爹、娘,相公真的对女儿很好。”
汪紫薰羞怯地偷瞄了一下她的相公,一张原本就哭红的小脸漲得更加娇艳欲滴了。
两个老人家惊讶地对望一眼,这才留意到女儿的脸色健康红润,看起来确实不像是遭人虐待的样子。
突然——
汪父老羞成怒地皱起眉来。
“就算这男人待你很好,你也不能那么冲动啊!你如此不知羞耻地与他私奔,你知不知道外人会怎么耻笑你啊?”
枉费他为了女儿的安全,与妻子千里迢迢地赶到泉州,没想到竟然闹了一个这么大的笑话!
“岳父,是小婿的错,您别怪紫薰。”
袭自琮勾出一撇淡淡的笑痕,因为先前对他们两位老人家的印象极差,所以他没有征得他们的同意,便娶了汪紫薰入门,结果没想到他们并不如他想像中那么冷漠无情,反而非常关心汪紫薰。
汪父那张带着书卷味的脸一沉。“袭公子,你这不是存心害紫薰无法做人吗?如果你真心喜欢我的女儿,为什么不等她服完丧期再说呢?”听他的称呼,摆明就是还未承认袭自琮是他的女婿。
“老爷,你先别生气,有话好说嘛!”汪母好声好气地拍拍她丈夫的背部。
“小婿不放心把紫薰留在『袭家庄』那种鬼地方,所以才私自带走了她,希望岳父能够原谅。”
袭自琮感觉到汪紫薰顫抖了一下,于是将她搂得更紧。
而汪紫薰却是难过地垮下娇容,她觉得自己真是没用,明知道“袭家庄”已经无法再伤害她了,她却还是会吓得发起抖来。
汪父愣了一下,袭自琮说的话不正是他所担心的事吗?
“是啊!老爷不是老是念着女儿在『袭家庄』的安全,现在女儿平安无事了,老爷就不要再挂心了。”汪母可没她丈夫那么顽固,尤其是在瞧见女婿对她女儿的保护姿态后,更是满意极了。
“哼!熬道人家插什么嘴啊!”汪父一张老脸就快挂不住了。“你也不想想『袭家庄』的人会善罢干休吗?何況,紫薰还怀着衍威的孩子,他们不会那么轻易就放紫薰走的。”
汪紫薰忧心忡忡地蹙起优雅的双眉,听完她父亲的分析后,她忍不住担忧了起来。
对耶!在外人的眼中,她怀的娃儿是袭衍威的,“袭家庄”的人会不会来找她的麻烦啊?
“小婿已经跟伯父谈过了,他们不会再为难紫薰的。”袭自琮除了说给岳父、岳母听外,主要是想让汪紫薰能够安心。
汪父轻轻頷首。“但愿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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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涛居”內灯火通明。
“夜深了,你怎么还不休息?”袭自琮自门外缓缓走进来,黝黑的俊眸泛着灼热的光芒。
他故意在书房逗留到这么晚,无非是想等汪紫薰睡着了再回房,因为这半个月来,只要一见到她的人,他的欲火就会如野火撩原般一发不可收拾,所以,他尽可能地避开她,免得把她吓坏了。
不是他缺乏自制力,而是自制力已经被她消耗殆尽了。
他只是个正常的男人,受不了每夜抱着温柔诱人的娇妻入眠,却又不能与她云雨交欢,尤其是在他已经尝过她那甜美的滋味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