嫔儿端庄地拉整自己的素裙,不让脚上的绣花鞋露出来。
“黑公——昊漠。”为避免惹怒他,嫔儿连忙改口。“我心中有一个小小的疑惑——请问成亲与名节是否有很大的关联?不然为何你一直坚持要与我成亲。”
自从她来到谷内后,便发觉自己懂得太少,所以她希望由他来替自己解惑。
天哪!黑昊漠突然觉得太阳穴发疼起来。“唉!这种事我一时也说不清楚,明天我会请昊柔的娘向你解释,她应该懂得比我还多。”
“昊柔的娘不就是你的继母吗?”嫔儿清灵的悄容上布满若有所思的表情。“讲到黑夫人的时候,你的口气为什么那么差?你好像不喜欢黑夫人喔!”
“谈不上什么喜欢或厌恶。”黑昊漠的嘴里虽是这样否认,但他的口气确实不好。“我母亲在我七岁那年就去世了,不到叁个月,我父亲立刻将那女人娶进家中,导致我对那女人的印象不太好,不过,看在她尽心伺候我父亲的份上,我还是勉强接纳她了。”
他话说完了,才懊恼地发现自己居然跟她闲话家常,透露了一大堆他深藏在内心的话,他不是要赶紧打发她离开吗?怎么会和她聊起天来?
“然后呢?”嫔儿一脸还想听故事的模样。
“没有然后了。”黑昊漠打横抱起她纤细的娇躯。“你休息的时间到了,我抱你回房吧!”
“好!”嫔儿柔美一笑,双手柔顺地环住他的颈项。
黑昊漠正要迈开步伐时,忽然——
“纳命来!”事惰发生得令人措手不及。
叁名蒙面黑衣人破窗跃入,叁把淬了毒的长剑直往他们身上招呼去。
嫔儿还来不及反应,就被黑昊漠不慌不忙地抛进床中,此举虽然没有摔痛她,但也足以让她眼冒金星。
黑昊漠矫捷地翻身躲过黑衣人的剑招,随即抽出腰间的软剑,流星似的剑光交织成一张细密的剑网,紧紧地包围住那叁名突袭的黑衣人。
只见——
叁条黑影眨眼间被逼后退,为首的黑衣人没料到黑昊漠的功力竟不退反增,气得差一点咬断牙龈!他不顾一切地使出鬼影门最深奥的绝招『震天裂地』,沉重的无形劲道好像云层一样重重地压向黑昊漠,想要一举取下他的脑袋。
由於此招涵盖的范围太广,另外两名黑衣人遂退到一旁。
黑昊漠就是在等黑衣人使出鬼影门的招式,只瞧他剑眉紧蹙,俊目含光,冷冷地哼道:“你果真是本门的叛徒!叔父,你野心太大了!”
黑昊漠毫不惧怕,『震天裂地』固然是最狠毒的杀招,但他身为鬼影门的门主,早就研究出破解此招的剑法了。
黑火焱狂笑一声,幻化成大轮似的剑影狂厉追击。“不错!老夫就是半年前暗算你的人,可惜让你掉下山崖,捡回一条狗命,今夜老夫绝不会让你有苟延残喘的机会。”既然已被识破身分,黑火焱自然无所顾忌,手中的长剑精招尽出。
嫔儿从床上爬起来,瞪着圆眸观看场中的拚斗,但不管她如何聚精会神,总是看不清楚两个人的具体身影,他们就好像狂风中的两股轻烟,晃移得飘忽无定,不可捉模,但是他们之间的对话却明明白白地传进她耳中,使她多少心里有个底了。
黑昊漠的双目冷芒迸射,沉声喝道:“叛徒,纳命来!”
他的软剑陡然幻化出一圈圈满月似的圆弧,飞旋的弧形连环交织,令人目眩神迷,同时“咻咻!”厉啸之声不绝於耳。
“这是什么武功?”黑火焱看得又惊又愕,手中的长剑不自觉慢了下来,他竟然找不出对方的破绽来!
想他这一生行历江湖,见多识广,会过无数的奇人异土,对於各门各派的武学招数无不了如指掌,奇怪的是,他竟然看不出黑昊漠所使的武功源出口哪里,莫非它是鬼影门的不传之密……
斑手对招,要的便是这些微的分神!
只见软剑的剑尖出奇不意地刺向黑火焱的『丹田』重穴。
“啊……”黑火焱痛苦地哀嚎一声,面色惨淡地跌坐在地。“你……你竟然废了……我的武功……”
须知『丹田』穴是人体气血的总汇之处,亦即所谓的气海穴,练武之人都知道,此穴一破,无论武功如何高深的武林高手,都会因此而无法聚气运功,变得与手无缚鸡之力的常人无异。
“爹,您怎么了?”黑应扯掉蒙面的黑布,急忙跑到委顿在地的父亲身旁,而杨则立在一旁,毫无动静。
“为父的武功被废了……”黑火焱一身精湛的功力消逝后,原本霸气的脸孔竟显得十分苍老,但他涣散的眼神中仍闷烧着忿恨的光芒,他不甘示弱地微喘道:“应、杨,快……快联手杀死那臭小子……不然我们的命全没了。”
黑应看向浑身散发慑人气势的黑昊漠,眼中不免充满自责,他应该劝阻老父的背叛行为才对,不该为了『愚孝』而跟着胡来,不过,他也是今天才知道半年前门主遭人突袭暗算,全是他父亲一手策动而成。唉!
“爹,您怎么还执迷不悟?”黑应叹了口气,起身向堂兄领罪,“堂兄,我知道我们父子俩罪孽深重,不敢奢求你原谅我们,但是我父亲的武功已经废了,他一个老迈之人对鬼影门已起不了威胁,请你杀我一个人就好,饶了我父亲吧!”
当初他决定跟来的时候,已抱定必死的决心了!
要杀人?!嫔儿远远地好像听到『杀』这个字,为了了解事情的发展,她不疾不徐地走近他们,但是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古明弘拦住了。
“夫人,那里危险,别过去!”从他尊敬的称呼及保护的姿态看来,他已经知道她与黑昊漠发生关系了。
可惜嫔儿有听没有懂,只是温柔地执意道:“古大哥,没关系!我可以保护自己。”她绕过古明弘,迳出口往黑昊漠那儿走去。
迸明弘只好无奈地紧跟在她身后。
此时,黑昊漠瞧见嫔儿漾着温雅的笑容走向自已,不禁暗暗咒骂一声,以他最凶恶的眼神白了她一眼,然后将眼光调向杨。
“杨,你说呢?”
杨无视於黑氏父子震惊的神情,平稳地取下黑色面巾。“启禀门主,此次叛变完全是堂主的主意,不关少堂主的事。”
“你……你这叛徒咳……咳咳咳!”黑火焱指着杨的鼻子破口大骂,却不济地猛咳出声。
“爹……您先别气。”黑应着急地轻拍父亲的背部,等到他的咳嗽稍微平息了!才有时间问出他的疑问,“杨,你为什么背叛我父亲?我知道他老人家有时候脾气过於暴躁,常常朝你又骂又打,但他毕竟是养育、教导你十数年的师父啊会纵使有再多的不满,也不能对外人通风报信,背叛自己的师父。”
杨平实的脸孔上没有后悔、没有羞愧,更别说是抬眼看黑氏父子一眼。
“我想,一个背叛本门的人没有资格批判杨的所作所为。”黑昊漠冷冷地横睨售他们父子。“况且,杨是先父当年安排在你们身边的暗棋,自然有责任将你们的一举一动全向我报告;另外,杨的本名叫黑昊,他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他不帮自家人,难不成陪你们一起反叛?”
若不是半年前黑昊临时出外办任务,无从得知黑火焱歹毒的计谋,他就不会遭受暗算,更可以早早将叛变的黑火焱拿下,根本不用跟黑昊辛辛苦苦的演这一场戏,要是黑火焱的疑心病少了点,他们就全玩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