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啾!”嫔儿不舒服地打了一个喷嚏后,便老实地告诉对方说:“这种迷魂烟对我没有作用,你不如点我的昏穴还比较快,不过在点昏我之前,可不可以先让我进屋拿药箱,还有一些重要的医书、换洗的衣物……”她拉拉杂杂说了一堆东西。
昊柔这阵子掳了不少名医,还没见过像这姑娘那么自愿的,让她想不笑都不行。
“好!我就帮你带药箱与医书。”语毕,她就轻巧地点了她的昏穴。
嫔儿眼前一黑,很合作地昏倒了。
★★★
那辆载着嫔儿的特制马车,在八匹健马的拉驮下,马不停蹄地急速飞驰於崎岖不平的山道上,往四川省界奔去。
一进入四川省界,所有的人立刻换乘一辆黑篷货车,车上只有一名老车夫赶着一匹老马,缓缓地走入有“死谷”之称的“栖雾谷”中。
由於谷内终年有雾,无放睛之日,每当雾浓时,栖雾谷内宛如被冰雪填满一般,除了白茫茫一片,根本看不到任何的东西,再加上这十几年来,谷内时常传出骇人的鬼号,吓得附近的居民无人敢进栖雾谷。
岁月流逝,栖雾谷在时间的流逝中,逐渐被世人遗忘,变成了一座死谷……
而这名老车夫正是昊柔所假扮的,她的四名手下则在暗处护卫着她。昊柔把马车停在一处石壁前,以竹哨发出清脆的鸟鸣声,只见石壁竟慢慢横移数尺,露出一道有如“一线天”的裂缝。
昊柔驱使老马进入裂缝,四名手下这时才现身,紧跟着马车进入裂缝,然后石壁恢复原状。
走过一个转弯后,空旷辽阔的山谷赫然出现在眼前,尽避刚才外头雾色浓重,但山谷里却是一片清朗。真是令人难以相信,在天无一日晴的栖雾谷内,会有一个晴朗无雾的地方。
在谷地中央,一栋栋的楼阁栉比鳞次,成放射状排建着,红墙翠瓦,雕梁画栋,回廊飞檐,在如此宁静空旷的谷中,别有一份出奇的雅致。
昊柔一停下马车,就顺手拿掉斗笠和脸上的假胡子,然后爬进马车内,解开绑住嫔儿手脚的绳索,和蒙住她眼睛的布条。“你还好吧?”
“是不是到了?”嫔儿揉一揉被困绑过久的手腕,好奇地掀开布,向外头望去。“好美喔!这里是什么地方?”
“知道太多对你没有好处。”昊柔见她没有大碍,迳自跳下马车。“走吧!我带你先去见我大哥,如果你没有把握医好他,就老实说,千万不要逞强。”
嫔儿随她下了马车,走进一栋最主要的楼宇中,穿过典雅的大厅,然后走到一个独立的别院内。
“娘、大哥,我把女神医带来了。”昊柔请完安后,眼光不安地看向她的娘亲。
黑昊漠躺在床上,冰冷的瞥视昊柔与嫔儿一眼,目露凶光。“谁叫你找她来的?滚出去!”他的下半身虽然不能动,但他所表现出来的敌意,足以使她们母女感到惊惶。
黑夫人吓得颤抖了一下,连忙深吸几口气,才微颤着声音委婉地请求道:“昊漠,你不要生气,先让女神医诊断看看,好吗?”
若不是这半年来暂代“鬼影门”门主之位,被强迫磨出一点勇气来,她一定会被吓出眼泪,她的继子黑昊漠是个可怕的人,半身不遂后脾气更是恐怖,但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鬼影门的部分野心份子至今还不敢有动静。
“是啊!扮,我好不容易才把女神医请来,你让她试一试嘛!”昊柔困难地吞了吞口水。
“哼!黄毛丫头一个,能有什么惊人的医术?”黑昊漠鄙夷他冷哼一声。
嫔儿终於明白了,原来这个病人承受太多次的失望,导致他对大夫再也没有信心,幸好她跟在乾娘身边看多了这种病人,知道该怎么对付他。
“这位公子,你不敢让我诊断,是不是没有勇气面对结果?如果你真的那么胆小的话,那就派人送我回去吧,不要浪费我的时间。”嫔儿佯装出不耐烦的口吻。
房间内的黑氏母女倒抽一口气,不禁为她的大胆捏一把冷汗,因为从来没有人敢当面骂黑昊漠“胆小”,更没有人敢用这种厌烦的口气跟他说话!
“好!”黑昊漠怒极反笑,阴狠地瞪着她。“我就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没办法医治好我的腿,你该知道会有什么结果吧?”他非要这可恶的丫头血溅五步不可!
“当然知道。”不过就是很丢脸地被送回家罢了嘛!
嫔儿若是知道黑昊漠在想什么,就不会露出那种平静的笑容了,其实也不能怪她天真,从小到现在她从未离开临波城叁十里之外,最远只不过是被丢到城外的森林里,以致她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到外面残酷的世界,更别说认识江湖帮派残忍的手段了。
嫔儿轻移莲步走到他的床边,立即闻到一股酸臭味,看来病人的自尊心强到不肯让人替他梳洗。唉!凭良心讲,依他的个性,她并不意外。
“你受伤多久了?公子。”嫔儿很高兴看到她的药箱摆在床头的矮几上,连忙打开盖子,检查里面的药瓶有没有撞坏。
“你不是女神医吗?干嘛问我?”当黑昊漠看清楚她那楚楚动人的容貌后,心中竟产生某种不知名的悸动,使他的口气更加恶劣。“如果不行就滚吧!”
嫔儿心疼地蹙起月牙眉,发现几瓶装有珍贵药粉的瓷瓶被撞坏了,药粉全混在箱底,这意味着这些药粉全不能用了。她喃喃地念着:“好可惜喔!”
见到大哥的脸色愈来愈黑,昊柔赶紧上前轻推她一把,要她专心一点。
嫔儿有点茫然地从药箱抬起头来,随即恍然大悟地露出的笑容。“对不起,我一个人独居久了,所以养成了自言自语的习惯。”
“没关系!我大哥从受伤到现在已经半年了。”昊柔的热心换来嫔儿感激的笑容与黑昊漠不悦的白眼。
“噢!这么久啊!”嫔儿侧身坐在他床边,仔细为这个坏脾气的病人把起脉来。
片刻之后,嫔儿微微皱起眉头,俏脸上满是凝重的神色道:“你受了那么严重的伤势与剧毒,能恢复到这种程度,算是老天保佑了!要不是你本身的根基不错,加上大夫极力抢救你!你现在根本不可能躺在这里乱发脾气。”嫔儿纯粹是就事论事,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小心骂了人了。
“死人跟废人有什么差别?我宁愿不要活!”黑昊漠像受伤的狮子般大声地怒吼,且狂暴地猛捶自己的大腿,他恨死这双没知觉的腿了!
“你先不要生气。”嫔儿并没有像之前的大夫那样被吓得浑身打颤,反而伸手试着阻止他的举动。“我又没有说你的腿没救。”
条地,黑昊漠的双手停了下来,怔怔地望着她。“你说什么?你是不是有法子医好我的腿?”他的语气甚至轻柔得不敢抱持着一些希望。
“我不确定,我乾——呃!我曾经医治好几个像你这样不能走路的病人,这方面是我的专精,如果你肯让我更进一步检查你的伤势,我一定可以告诉你答案。”嫔儿兴奋得脸颊泛出玫瑰色的光泽。如果他愿意的话,这将是她第一次独挑大梁——没有乾娘在旁边耳提面命,只有自己一个人医治病患。
黑昊漠有些意外她的回答,迟疑了一会儿才道:“你倒是挺诚实的。好吧!你就检查吧!”
嫔儿不需要第二句鼓励,马上掀开他的被子与衣袍下,一股恶臭立即传进她的悄鼻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