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副笑逐颜开的愉快模样,反倒教文谦更加火冒三丈。这小妮子居然要用她“赢来”的钱请他吃饭!她到底知不知道他气得快要掐死她了?文谦穷凶恶极地瞪着她。
月儿见文谦没有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也就算了,竟然还一脸凶凶臭臭地瞪着她,他在气什么啊?莫名其妙!月儿脸上的笑容有一点挂不住了。
“你怎么了?是不是刚才在里头事情谈得不顺心?”月儿对他凶恶的神情视而不见,稍稍跛着右脚走向前,拉住他厚实的大手,安慰道:“你别难过!这乞丐头头不帮忙,我们再另外想办法就是了嘛!”
文谦闷声不吭,他不想开口说话,因为他怕一开口,所有难听的话会源源不绝地全冒了出来。他再一次凶狠地瞪视与月儿一起赌博的那群小叫化,然后才咬着牙气愤地转身离开。
她到底知不知道这样做有多危险?她输钱也就算了,要是赢钱,引起其它的小叫化眼红,惹来杀身之祸怎么办?若不是他实时出现,这群小叫化怎么可能轻易放过赢钱的她。文谦只要一想到自己要是晚一点出来,可能就再也看不到月儿了,就让他的心狠狠地纠结在一起。她真是太天真了!
月儿困惑地轻蹙柳眉,不过是乞丐头头不帮忙而已,有必要那么生气吗?
哦!月儿猛然醒悟过来,文谦八成是在气他自己那么“没用”,这点小事都办不好,现在的他一定很自责,她得赶紧去安慰他。唉!可怜呀!
月儿拔腿追着文谦,可惜一来腿短;二来脚底的破皮痛得很,所以等到她追到文谦时,已是在丐帮总坛的谷外了。
“等等我,文谦。”月儿气喘吁吁地跑到文谦的身边,拉住他的手强迫他停下脚步。“你不要自责嘛!反正我们再想别的方法就好了嘛!我们之前再怎么想也没想到那个乞丐头头会拒绝这个好办法,他真是可恶!没关系!以后我再替你想办法整治他好了。”月儿的目光充满义愤填膺,仿佛为文谦所受的不公平待遇感到气愤。
文谦一直努力在控制自己的脾气,原本恚忿的怒火因刚才的那段路已稍稍平息,可是现在她又跑来跟他胡言乱语,荒诞的言语犹如火上加油般,使他气得快要发疯了。
“你在胡说什么!”文谦的声音因压抑怒气而喑哑。“我和任帮主已达成协议了。”
“噢!”那你到底在生什么气呀?不过,月儿看他的脸实在臭得很,不敢把心里的疑问问出来,只好轻声细语地再一次试探:“是不是刚才在里头有人欺负你?又是那个乞丐头头对不对?”她难得这么低声下气地对文谦说话。
炳!文谦突然觉得非常讽刺好笑,他不知道自己气成这样有什么用,她根本没察觉到自己在生她的气嘛!还迟钝地猜测这、猜测那的,明明她就是“罪魁祸首”,还能把过错推到别人身上,真不知任帮主哪里惹到她了,月儿荒谬的猜测全绕着他的身上转。
文谦怒极反笑,“你知道是谁惹我生气吗?”
月儿诚实地摇头,纳闷地问:“是谁那么可恶的惹火了你呀?”
“是妳向大姑娘!是妳!”文谦怒不可遏地暴吼,像是火山突然爆发一样,吓得月儿脸色发白,连退了好几步。
月儿不可思议地低喊:“我?!我怎么可能惹你生气?我那么乖在外头等你,一点麻烦都没惹,你不可以『诬赖』我!”她真的很无辜耶!就这样莫名其妙被冠上一个罪名,她一直乖乖地待在外头,根本不可能惹他生气嘛!文谦今天八成吃错药了,所以脾气才会这么暴躁。
“你怎么可以跟那群小叫化子赌钱呢?你知道这有多危险吗?要是我晚到一步的话,我可能一辈子都看不到你了,你知道吗?”文谦对着还不知觉悟的月儿怒斥。她怎么能让自己身陷险境而没有察觉呢?她那古灵精怪的脑袋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只要他一不在她身旁看着,月儿就有法子迅速惹上麻烦,为了使她远离麻烦,文谦自认已煞费苦心,但她似乎完全不知谨慎为何物,她甚至不懂得在他发火时要害怕。
“这怎么可能?他们对我好好喔!不像是坏人呀!”月儿感到相当震惊。
他右边的英挺剑眉讽刺地高高挑起,“最好是这样啦!”
月儿不满地皱起俏鼻来,大刺刺地将双手往腰间一扠,气呼呼地反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在怀疑我的判断力啰?”真是太过分了!
文谦的嘴严厉地抿了起来,“我不是这个意思,但你有没有为我想过,当我出来看见你跟一群不知是好人还是坏人的叫化子在一起赌钱时,我的心里是做何感想?”
“对不起嘛!人家还以为所有的叫化子都是好人。”月儿这次被骂得心服口服,怪自己太贪玩了,而没有顾虑到自身的安全,难怪文谦会气得大发雷霆。她真是太不应该了!
文谦见她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心早就软了,气也消了一大半,但仍绷着脸,冷冷地道:“月儿!你离开安阳村也快两个月了,应该了解外头的人心险恶,并不是每个人都像安阳村的人那么纯朴善良,你应该开始学着保护自己。今天发生的事只是一点教训,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知人知面不知心』。”他借机给月儿一个机会教育,让她明白不是所有事情都只能看表面而已。
月儿委屈地红了双眼,泪花又在她眼眶中打转了。“对不起嘛!人家不是故意要让你担心的,你不要再生气了嘛!”她愈说愈是伤心、愈是自责,但倔强地不肯让泪水滑下,因为她知道文谦最讨厌她掉眼泪了。
文谦见月儿泪眼汪汪地杵在原地,整个眼睛、鼻子红了起来,一副想哭又不敢哭的可怜模样,教他整颗心都疼了起来;可是,他何尝愿意如此声色俱厉地责备月儿呢!实在是因为太害怕失去她了。
文谦于心不忍地朝月儿张开双臂,柔声道:“想哭就哭吧!”
“哇!”一声,月儿毫不犹豫地奔到文谦敞开的双臂中,难过地放声大哭。
“乖!我可怜的小月儿!”月儿跟他在一起那么久了,从未受过他的大声责骂,难怪她会这么伤心难过!看她哭得心肺都快掏出来了,不禁教他既心疼又无奈。
文谦温柔地拍拍她的背,任她放声哭泣,好好发泄一下。
半晌后——月儿的泪水渐渐止住了,她抬起涕泪纵横的大花脸,问道:“我老是替你惹一堆不必要的麻烦,又常常惹你生气,你是不是不要我了?”她的声音又开始哽咽了,大有“你点头,我就哭给你看”的意思在。
“你这小脑袋瓜子老爱胡思乱想。”文谦怜惜地轻吻她雪白的额头。“我们不是说好婚后要一起游遍整个大唐江山吗?我怎么可能不要你了!我才舍不得呢!”
月儿终于破涕为笑,一脸快乐地双手环住文谦的腰,轻笑道:“文谦,你真好!我好爱你喔!”刚才那场责备使她明了文谦对她的重要性,害怕文谦会对不成熟的她厌倦离去,这剎那间的醒悟让她突然看清自己的感情——她爱文谦。
就是因为如此爱他,所以才会以真性情对他,对他凶巴巴的、对他一点都不淑女,似乎这是一种自然而然的事,不必刻意去隐藏什么,更不必去伪装自己,所以跟文谦在一起没有半点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