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自己为何生那么大的气?平时,她并不是一个坏脾气的姑娘家,相反地,她在村里可是一个人见人爱的甜美姑娘,不但爹宠爱她,就连街坊邻居们也喜爱她;可是不知为什么,她一看到他火气就特别大,可能是刚刚一照面他就对她皱起眉头,一副不以为然、非常嫌恶的样子,她对他的敌意才会那么深吧!
“向大姑娘,非常不巧的,在下正好是妳的未婚夫。”他的口气虽然轻柔,但仍掩不住心中的怒气。“我先出去了,记得明日咱们就出发回苏州。”他转身大步跨出屋外,再待下去,他怕自己的脾气会失控。他打算与他的爱马“嘲风”一起以大地为床、星空为被——露宿外头。
远远地,文谦还听到她骂着“谁理那个傻蛋”的嘀咕声,不禁摇头苦笑;他从未见过脾气那么烈的姑娘家,其火气比一般的大男人还要恐怖!
月儿鼓着腮帮子坐在椅子上生闷气,这个男人斗不过她就“落荒而逃”,真是没用的男人!想必明日他也没这个胆子强迫她跟他走。
骂了几句那个臭男人后,她的心情顿时好转些,打从心底认为他没有“威胁性”。草草吃些东西填饱肚子,并用水清理自己后,就早早上床休息了。没想到跟人“意见不合”还挺耗精神的,所以,她一上床就闭上眼睛睡着了,这是自从她爹去世后,睡得最安稳的一觉。
第二章
清晨的天色尚未全亮,犹然灰蒙蒙的一片。
此时,小屋内的月儿已有了动静,只见她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悄悄拉起门闩,将木门轻轻推开一个小缝,然后满脸诡异笑容地向外望去,只见那个号称是她未婚夫的人在屋檐下睡得跟死猪一样,不禁露出满意的神情。
踱到厨房,端了-盆冰冷冷的清水又悄悄走到门边,轻轻推开木门,偷偷模模地走近文谦,眼底升起一抹诡谲的光芒,将装满水的木盆高高抬起,正得意地准备往下倒时——“你在做什么?”一句斯文有礼,却又充满疑惑的话语从月儿脚下传来。
“嗄?”她脸色骤变的看着他,完全没有想到有失败的可能性,所以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只能眨着清澈无瑕的大眼睛看着他。
文谦强忍住爆笑的,懒洋洋地站起身来整理微皱的袍服。
“我是问你端着一盆水站在这里做什么?”他故作好心地提醒她。
“呃……我……想拿水来给你清洗一下。”她慌乱而结结巴巴地道。为自己能急中生智“挤”出这段话感到佩服。
“哦,是吗?你真是『贤慧』!”文谦没想到她的反应那么快。
月儿露出松了口气的神情。
“呃……我进屋去了。”将手中的木盆一古脑儿地塞在他的手上,模模鼻子扫兴地走进屋内,不料——“慢着!”文谦在她背后叫住她。
“干嘛?”她停下脚步,没啥好气地问。
他走到她的身前,不怀好意地笑着。“既然你那么『贤慧』,不介意顺便帮我准备一下早膳吧?”
月儿悻悻然地瞪着他,她不能开口拒绝他,否则他就会知道自己刚才的“不良企图”,可是,见他满脸的奸诈笑容,又不禁教她怀疑他是否在装蒜,但仔细一观察,却看不出什么端倪来。这臭小子的心机真深沉!
“我一点也不介意!”她笑得非常假。好!这小子想吃早膳,她就为他准备一个“特别”的早膳。语毕,她转身就走。
文谦见她灿烂的“假笑”,心里开始有点儿毛毛的,为避免她作怪,遂跟随着她的身影走进屋内,打算仔细地监视她。
在他锐利双眸的重重监视下,月儿根本没有机会在菜里加料,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把粥和简单的早膳端到桌上。不过即使如此,以她平常的厨艺就够他受的!
从前她爹就说过:“她煮的食物比给猪吃的还难吃!”除非逼不得已,否则,通常是没有人愿意吃她煮的食物。隔壁的江婶见他们父女俩长年饿得面黄肌瘦,为了可怜他们,更不愿村里唯一的夫子饿死,只好在准备三餐时,顺便帮她和她爹准备一份,条件是江婶家的三个孩子不用付束修费。
“可以吃了吗?”文谦望着这些看起来不是很可口的菜肴,询问道。要不是他亲眼看见她没有动手脚,看这些菜“惨不忍睹”的样子,他差一点以为她是故意的。
唉!若不是他已饿得前胸贴后背,他才不愿委屈自己去吃这些“可怕”的菜肴。
“开动了!”她端起碗来埋头猛吃粥,就是不夹桌上的菜,虽说粥喝起来有些焦味,但肚子饿时也计较不了那么多了。
文谦皱起眉头,下箸夹了一道看起来比较安全的菜,小心翼翼地放入口中,随即又“呸”一声吐了出来,满脸恐怖地说:“这是什么鬼味道啊!”他明明没有看见她在菜里动手脚啊!怎么菜的味道如此可怕?
“喂!唐文谦,你这是什么态度?本姑娘辛辛苦苦为你准备的菜肴,你不感激就算了,竟然还敢嫌弃!”她杏眼圆睁、怒火中烧地吼道。虽说她对自己煮的菜非常有自知之明,但也不容许他人“恶意中伤”它。
“你确定这菜是煮给人吃的吗?你自己尝尝看。”他端起刚才那道菜放在她面前。
“不用了。”她自己煮的菜自己心里明白得很,她才不要自找苦吃呢!“这道菜不好吃,总有别的菜可以吃吧!一个大男人不要那么挑好不好?”暗亏了他一下。
文谦怀疑地看着桌上的“佳肴”,不是他生性多疑,而是他刚刚真的被那道菜吓到了,所以不得不谨慎些。“麻烦你告诉我哪道菜是比较可以吃的?或许你应该先吃给我看!”
“别傻了!”月儿捧着碗继续喝粥。
天!这不就摆明地告诉他,所有的菜肴皆不能吃嘛!他苦着一张俊脸想。
他只好学她吃唯一好象可以吃的白粥,可是,这一点粥哪够他填肚子啊!看来得离开这个小渔村,进入离这儿有段路的小镇才有美食可吃了。
“吃饱了吗?我们好走了!”虽然他的肚子只填了三分饱,可是这难以下咽的粥,他实在很难再继续吃下去,索性不吃了。
月儿平静地搁下碗,道:“我想留在安阳村,不愿跟你去苏州城。你要走,请便吧!”
“不行,你一定得跟我走,否则教我怎么对得起向叔叔。”他的声音里明显地有不耐与愠怒。
她“哼”了一声,将小巧的下巴高高地抬起,一副你奈我何的挑衅模样。
他额角的青筋暴起,他从未见过如此顽固的姑娘家,真是气死他了,他没有多想,一个箭步就冲到她身前点了她的睡穴。
待她软绵绵地昏过去后,才弯腰将她抱起,走到屋外的“嘲风”身旁,轻轻地把她放在“嘲风”的马鞍上,让她趴在马背上。
虽然他这举动不够光彩、也不够名誉,但他们是未婚夫妻,在这非常时刻,只好采取非常手段啰!
他走回屋内,先朝向叔叔的牌位拜了几下,再把它拿下来放在一块干净的布内,随即走出屋外。
文谦本想替月儿拿几件换洗的衣物,但她的衣物都太破旧且有补丁,只好作罢,等到了较大的镇上,再替她买几件较好的衣裙让她替换,暂时先让她这样不男不女地穿著好了。
他飞身上马,将昏睡中的月儿抱起放在身前,让她侧着身子倚在他的胸膛上,然后才轻扯缰绳,示意马儿“嘲风”向北方的小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