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豫西山境,通往武当山方向的官道上.一名身著黑色劲装,外罩水蓝缎面的狐皮披风,足蹬银扣软底皮靴,年约十五、六岁的小泵娘,高坐在一匹通体黝黑的骏马背上,和数名马贩侃侃而谈,似乎在讨论著什么。
路人的眼光都被这位黑衣小泵娘不凡的气质和容貌所吸引,纷纷停下来,好奇的聆听。
“小泵娘,你也是内行人,你的马是难得一见的龙驹,我们若和你赛马,岂不是做赔本生意?”马贩头子对她报以最诚挚的微笑。因为这黑衣小泵娘虽然不是绝美,却浑身散发著一股清新自然的气质,眼光充满了坦诚和单纯,使得接近她的人仿佛也能感受到那分属於山野林间特有的活泼气息。“大叔,你怎么可以泄自已马的志气呢!难道你们连区区三十两银子都没有勇气赌?”唐唯唯连哄带骗外加激将法,极力说服马贩们和她赛马。随后,又主动提议,“这样好了,乾脆我让你们两个马身的距离,免得你们说我‘以小欺大’。”
马贩们考虑后纷纷赞同,众人说定赛马的终点为官道的下一个驿站口。
马贩头子被她娇憨顽皮的模样给迷住,不自觉地呵呵轻笑,带著一分输赢、九分好玩的心情,同意这场赛马。马贩头子吆喝一声,大家纷纷上马,准备蓄势待发,享受放马狂奔的乐趣。
狂啸一声,众人胯下骏马如月兑弦之箭般急射而出,登时,官道之上蹄声如雷,黄尘滚滚,有如万马奔腾之势。
众马狂飙,蹄声澎湃,而此刻领先群马的正是唐唯唯那匹黑色骏马。
倏忽——官道上突兀的插著一面黑色大旗,旗面绣有一只血红的狼,正迎风飞扬著。
紧追在唐唯唯后的是马贩头子,他一看见那血狼黑旗,马上脸色大变,连忙勒住胯下骏马,惊呼:“小泵娘,别再过去呀!那是‘血狼帮’正在‘办事’的警告旗,警告众人回避,否则格杀勿论!”
唯唯头也不回,依然马不停蹄向前奔去。
“不要!我们的比赛还没有结束。”唯唯毫不迟疑的策马过黑旗。
马贩头子吓得脸色苍白,哪里还顾得了比赛。“你快回来吧!算我们输好了,我会给你银子的。”
唯唯回首开心的笑了起来。“早说嘛!”她身手矫健的转回马头,得意扬扬的骑了回来。
“拿来!”唯唯那双白女敕的小手大大方方地伸向马贩头子。
马贩头子一阵苦笑,但还是爽快地把白花花的银子放在她的手上。
唯唯开心地收下银子,明亮黠慧的黑眸骨碌碌地转了几下——大叔为什么会那么怕“血狼帮”?这“血狼帮”究竟是什么东西?不知道好不好玩?刚才骑著“小泥巴”冲过那面绣得有点儿难看的旗子时,也没看到什么“好玩”的啊!大叔干嘛大惊小敝呢?怪哉?
“大叔,你刚刚说他们是什么帮会呀?好像满大条的哦!”唯唯可爱又带点俏丽的脸庞上写满了好奇。
“小泵娘,你不是江湖中人,说了你也听不懂。血狼帮是江湖中最凶狠的帮派,平时为非作歹、杀人不眨眼,没有一丝江湖道义,黑白两道的人对这帮派是能避多远就避多远,没有人敢招惹他们。怪的是血狼帮的地盘在西面,怎会跑到这来‘办事’呢?”
“办什么事?”唯唯好奇地追问。
马贩头子皱起眉头,低吟道:“傻丫头,他们还能办什么事,不就杀人、打劫这一类的坏事。不过,最近他们竟敢打劫北地霸王‘飞鹰社’在太原的商号,还杀人放火咧!”
唯唯睁大圆眸,兴奋非常地开口:“飞鹰社又是什么东西?”
“飞鹰社,一个雄霸北方的最大组织。十年前的飞鹰社只不过是个二流的小帮派,虽是绿林组织,但都以耕种为生,偶尔才抢几个贪官污吏或为富不仁的奸商。直到几年前,洛卓野接管飞鹰社,他确实雄才伟略,短短几年就使飞鹰社在北地快速崛起,并逐步改变其形态,在各地都设有商号,以经营食衣住行相关的生意为主,但仍有上万名的儿郎为他统驭。说他是武林中人,他又自称是商人,但哪有商人拥有像他这般高强的武功和雄厚的武力;说他是商人,却又和江湖月兑离不了关系,这次一社一帮的激烈冲突是最好的例子。整个武林中,大概只有飞鹰社治得了血狼帮。”
唯唯皱皱鼻子,问道:“大叔,你讲得好复杂哦!到底飞鹰社是好是坏?”
“是好是坏,是正是邪,岂是我三言两语就能界定。所谓黑白两道,其实只是一种称呼而已,代表著江湖中人所处的环境性质和谋生方式。所以,飞鹰社虽是黑道组合,可是所做的事不比白道中人差,不但正派经营且重叟无欺,做善事也不落人后,在我眼里,他们才是真正言行一致的好人。”马贩头子语重心长地说,对著眼前侧著头沈思的纯真小泵娘,有著发自内心的好感与亲切。
“难道这就是‘江湖’?”唯唯眉开眼笑地问道。她已经知道自己以前错得离谱,还以为“江湖”就是一条江和一面湖连在一起,怪不得之前她向别人问“江湖”这地方在哪里时,他们不是笑得东倒西歪,就是一脸茫然的样子。
今日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好心的大叔,她一定要问个清楚。
“嗯!江湖是个弱肉强食的圈子,能不进这个圈子,就别踏进。”
唯唯一听自己的“猜测”获得证实,早已沉浸在“打倒血狼帮来扬名立万”的思绪中,完全忽略大叔的后半段话,独自沈醉在威风凛凛的假想情境中,不能自拔。
马贩头子拍拍她的肩膀关心道:“丫头,怎么了?是不是吓到你了?”
“才不是呢!”唯唯略带兴奋地轻笑。“我是觉得飞鹰社好像满好玩的!我决定帮助他们了。”哈!好大的口气哦!
马贩头子脸部肌肉不断的抽动,显然正努力地在忍住笑意,故满脸的痛苦。
实在想不到这样娇小可爱、一脸纯真坦诚的小丫头片子,会有这么奇怪伟大的志气,看她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仿佛下了多大的决心,真不知是哪户人家有此能耐,竟教养出这样一个古怪、可爱的小泵娘。
其他马贩们可没有他这般修养,早就笑得流出泪来,抱著肚子直喊疼。
唯唯鼓著腮帮子气道:“我是认真的。”
“好!好!我们都知道,你可不要生气呀!”马贩头子强忍著笑安抚她,有耳朵的人大概都可以听出这是敷衍之辞。
偏偏这丫头刚下山没几天,涉世未深,单纯得很,还真以为马贩头子知道她的“厉害”。
“我的度量很大,才不会生气呢!”唯唯调皮地吐吐舌头。
幸好没有熟识她的人听到这句“无耻”的话,否则真会笑得一头撞死。
唯唯这小妮子全身上下没有一根“原谅”的骨头,记仇的本领倒是挺大的。“那就好,我们要告辞了,你自个儿小心,不要被扯入那一帮一社的冲突中。”
“嗯!大叔们,慢走。”唯唯笑咪咪的挥挥手。
开玩笑!她好不容易才找到闯江湖的“门路”,怎可就此放弃。自从半个月前被爹爹气得逃家后,她每天都在研究江湖究竟是啥东束,要怎样才能在江湖中闯出名号来,甚至大大轰动一番。谁教她不知死活地和她狡猾的爹爹打赌——在半年内要轰动武林、惊动万教,否则就得乖乖地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