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会儿她才开口,“戴雍……你有喜欢的人吗?”
“现在问这个做什么?”
也就是有喽!爸爸知道吗?知道他有喜欢的人,而且……他甚至连尝试都不愿尝试喜欢她?爸爸努力的为她挑选了一个可以依靠的人,可那个人却讨厌被依靠,怎么会这样呢?到底是什么地方错了?
静默了下,她沙哑着声音道:“……我知道了。赶快回去休息吧,今天也折腾一整天了,快十二点,时间不早了。”
戴雍站了起来,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你也早点睡,改天帮你找个佣人。”
“不用了,我喜欢自己打理房子。”
“随便你。”
待他离开后,黎静轩站在玄关处的“囍”字前呆立了好久。
那个囍字是她自己设计的,草稿画了好久。囍字外是百年好合的人形纸雕,看过的人都直呼精致。
房子里头的一切摆设,沙发组、餐桌椅、落地窗帘……都是由她选的。之前她以为戴雍因为公事忙碌没空参与,没想到,他从一开始就打定这房子只有她一个人住,既然是她的房子,当然里头怎么摆,他完全没有意见。
原来这婚姻从开始到现在,就只有她在一头热,戴雍只是配合她演了一出名为“结婚”的戏,以兑现给予老人家的承诺。一如这房子的装潢,也只有她一人忙进忙出,自以为是的认为这是以后她和戴雍的家。
黎静轩环顾四周。这是她一个人的家吗?她一向讨厌寂寞,结了婚,她还是一个人……
上了二楼,回到卧室。墙上挂了一幅巨幅的结婚照,相片中只有她笑得开心满足,戴雍始终冷着一张脸,记得拍照时,他总是有意无意的拒绝摄影师提议的亲密动作。
一旁茶几上的红玫瑰不知主人心情,仍散发着宜人中带着暧昧春情的芬芳。黎静轩走了过去,怔怔的看着桌上的蛋糕、蜡烛和香槟……
也不知呆望了多久,她幽幽一叹,动手点燃了艺术烛台上的蜡烛,再熄了房内的灯,开了香槟在两只高脚杯里各倒了些,再把其中一杯推到对座的位置,想象戴雍就坐在那。
她端起了杯子,低喃,“要敬什么好呢?新婚愉快吗?其实在早一刻前我是很快乐的,我规划着新婚生活,有好多好多的梦想,我想……这样的快乐够多了。做人不能贪心,换你说吧!”
如果戴雍就坐在她对面,他会怎么说呢?他最想要的东西又是什么?而她这个……迫于无奈、百般不愿下娶回的妻子又能为他做什么呢?不知道为什么,在想这个答案时,她想到了方才戴雍的话—
除了一纸证书和钱之外,我什么也无法给你。
如果说,结婚证书是他唯一能给她的“幸福”,那么她能回以他什么快乐呢?
……另一纸协议书吗?
将脚缩上了椅子,双臂环膝,她呆呆看着烛台上的蜡烛,看着烛泪一滴一滴滑落……也不知道呆坐了多久,一个不经意的抬头,这才发现天边露出鱼肚白了……
新婚夜,她一个人迎接晨曦。
之前的几个小时,她在想什么?
她想要快乐!没有戴雍也能得到的快乐。因为她的快乐而牺牲别人,太没有道理。比起她打小被父母捧在手心疼爱,戴雍何曾拥有过这些?幸运的人要分些幸福给别人,不能贪心,这样幸运之神才会继续眷顾。
所以……她决定了!
放他自由吧!
也许是一直以来,戴雍从没响应过她的感情,向来都是她单向的喜欢,因此放弃时也毋需太多的勇气,只需说服自己罢了。
喜欢一个人,如果说对方不能喜欢你,就把那些喜欢留给自己,多爱自己一些吧!是呀,以后她就是一个人了,如果她不多爱自己一点,谁来爱她呢?
想通了自己要什么之后,虽然心里还是有些难过,可她决定不再把自己困死在一段没有愉悦的单恋里!
看着清晨可爱的阳光,她眯了眯眼,深呼吸,扬起嘴角。在泪光中轻轻的哼唱一首流行歌曲,像是给自己打气,为自己疗伤—
“……分手快乐,请你快乐,挥别错的才能和对的相逢。离开旧爱,像坐慢车,看透彻了心就会是晴朗的……”
第1章(1)
三年后
医院的VIP病房里,几位西装笔挺,状似成功人士的中年男子和一名老人围着病床上的高大男子,你看我一眼、我瞧你一下的,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和床上那位年纪明显小在场其他诸位很多的病患商量,可碍于话题的敏感性,谁也不愿身先士卒开第一枪。
而床上的那位,似乎也不打算化解这份微妙的气氛,完全漠视围在周遭诸位忐忑不安的心情,继续悠悠哉哉的看着手上的英文财经杂志,至于站在一旁的秘书则是做到眼观鼻、鼻观心的境界,活像尊雕像。
一群人瞧来瞧去,最后视线一致落在年纪最大的戴老身上。且不说在公司戴老职位高,董事会他有一席,就凭总裁私下还得叫戴老一句“叔叔”的份上,他绝对是他们之中最有资格开口的人。
戴永贺一向怕他这侄子,可一想到要提的这事将来所可能获得的好处,他不由得勇气倍增。“咳咳……”
继续阅读手中的杂志,对于老人的“提示”连头都没抬,但床上的男人霸气的浓眉似乎挑动了下。
“咳咳……咳咳咳……”
“我说,叔叔,等一下要不要顺便挂个病号?我瞧你咳得挺严重的,别忽略这种小症状,肺癌、肺结核的统一征兆就是咳。”可从他的语气里听不出一丝关怀,倒满是嘲讽意味。
“咳……不碍事、不碍事。”
“是吗?”男人连抬头也懒。
“那个……我说戴雍啊,这回的意外车祸,邀天之幸,你总算吉人天相的大事化小,眼见就能出院了,真是可喜可贺。”
懒得看他那副佞臣嘴脸,他淡淡的说:“是啊,的确邀天之幸。”
这是一场十分严重的车祸。一部中型货车逆向行驶冲撞他驾驶的休旅车,货车司机当场死亡,而他在经历了几个小时的抢救,并在加护病房躺了近二十天,情况才稳定下来,转至一般病房。
如今住院近三个月,眼见今天就可以办出院了。
说真的,在车子撞上的那一瞬间,他以为他这一生大概就到此为止。能活下来,是奇迹!
“那个……经历了这一回,有件事……我和你堂哥、表叔他们有一些感触和想法。”
“哦,说来听听。”
话到此,戴永贺原本想把烫手山芋往下一个手上抛,毕竟风险要分摊才比较安全。可当他将目光往其他人身上扫时,大伙儿全有志一同的把视线全盯在他身上。
这时的“众望所归”大可不必!这些人……摆明死道友不必死贫道,可恶!
“怎么不说话?”
知道不会有人帮忙,深吸了口气,他说:“我们都知道……你对婚姻是极排斥的。”
隐约记得他之前有过一段极短的婚姻,那次结婚活似“秘婚”,根本就没人知道,连他自己的父亲—他的大哥—也是在他离婚后才晓得。
之后他也交往了一些女人,可从来没听过他想再婚。之后才听他大哥提及,也许是因为他和他母亲的关系,戴雍对婚姻十分排斥。
“可经过这一次的事件,我们有了很大的危机感。”
“危机感?”终于放下手中的杂志,戴雍抬起头来。一向除了对私利有危机感外,他家叔叔还能提供什么有建树性的话,他非听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