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喃念着,“暴发户?”
暴发户……好熟的名字,脑袋里好像有什么压在上头似的,他甩了甩头,顺势坐进了沙发。
“我……可是……不,我不是暴发户……我是……我是关……关……”他痛苦的抱着越来越痛的头。
她咬着唇,越听越心惊,一股莫名的恐慌涌上心头,那感觉很像起失去“静”那个晚上的心情,那种要被最喜欢的人丢下、那种最喜欢的人再也回不来了……
想到这里,她受不了的猛地扑到他身上,拳头用力的槌落到他身上,眼眶涌起泪水,凶狠的说:“你给我想起来!想起来你叫暴发户!听到没有!你听没有……我受够了被你们丢下、被你们遗忘!一次也就算了,再来一次我会疯掉!你想起来!想起来……”
她歇斯底里的狂打他,甚至还掴了他一巴掌,“我不准你恢复记忆、我不准!你一旦回去从前就再也回不来了,我不要你回去!留下来好不好?留下来……”她哭了起来,哭得像个孩子。
好痛!暴岭户抓住她狂打他的手,看着倚在自己身上披头散发的女人,晕眩感慢慢消失,他闭上眼,甩甩头再睁开眼。
海泱怎么哭成这样?“你……你在干什么?”
她一把揪住他的领子,紧张的看着他。“你是谁?告诉我,你是谁!”
他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她,彷佛刚刚的事、那短暂的晕眩与头疼欲裂,全没在他的记忆里留下痕迹。
他的舌头尝到嘴里的血腥味,无奈的道:“我还会是谁?不就是常被你欺负的暴发户啊!”
听到暴发户三个字,唐海泱心上压着的大石顿时落了地,她像是被抽空了力气似的瘫坐了下来。
“海泱?”
她的情绪一瞬间爆开,伏在沙发上痛哭,哭得不能自己。
他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只能轻轻拥住她,像安抚孩子般轻拍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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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倔强又任性的女人原来脆弱得不可思议……暴发户躺在床上,想着那日唐海泱的反常。
对于自己短暂性忘了自己是暴岭户,他也觉得匪夷所思,他真的快恢复记忆了吗?如果是以前,他会很开心,甚至希望一觉醒来就恢复了。
然而那晚的经验让他害怕起来,他怕自己恢复记忆后,会连深爱的女人都忘了。
如果哪天他记起自己是谁却忘了她,是不是连和海泱擦肩而过,他都可以无所谓?
这就是真正的“生离”吧?记忆重新洗牌,爱过的人连一些追忆的线索也没有,曾经刻划的记忆像是被橡皮擦擦过一样,什么也没留下,喝了孟婆汤的人也是如此吧?
如果恢复记忆代表得忘记她,那么他宁愿一辈子都想不起来过往,也要记住她。
小小的贝壳在他手中翻转——第27号贝壳。
那个筠号贝壳,在那天隔早之后,他就放到她房间桌上,沾上的血迹也被他清洗干净。如果所有的不愉快心里的疙瘩,也能这么简单用水冲一冲就没有了,那该多好?
唐丰德经过他房间,见门开着,暴发户倚在床上,他出声道:“小子,作白日梦啊?”
“唐伯伯。”暴发户立即坐直身子。
他睿智的老眼盯着他瞧,“齐静的车在外头等海泱了。”
“嗯。”他住一楼,自然有听见方才齐静和唐伯伯交谈的声音。
那家伙还真是标准的贵公子,举止有礼、风度翩翩,连说的话都不卑不亢的拿捏得宜,这种人明明就该骄傲得让人讨厌的,可偏偏他内敛沉稳,让人找不到讨厌他的理由
唐丰德提醒道:“他们快要出发了。”
“嗯。”
咦?这小子怎么这么冷漠?“他们要出发了耶。”
“我知道。海泱不是只是去参加齐静的生日宴会吗?”
“我听说她是去当他女伴。”
暴发户耸耸肩,“那也没什么。”
唐丰德挑起眉,“没什么?你确定?”
他原本懒懒的模样认真起来,眼神转为警戒犀利。唐伯伯在暗示他什么吗?
“不,我不确定。”他苦涩的说。
嗯哼,还有救!唐丰德拍拍他的肩膀说:“男人喜欢一个女人,多得是名目让她在不知不觉中成为自己的。你知道齐静喜欢海泱多年了吧?前几天我们还聊到他呢,海泱跟我承认,她喜欢他。”正确说法是曾经以为会喜欢上他。
暴发户跳了起来,紧张的问道:“唐伯伯,你说的是真的吗?”
唐丰德加油添醋的说:“她还问我对齐静这孩子的印象呢。你知道,当一个女孩子这么问自家父亲,就表示她在心里有了计较了。”
他的心快提到喉咙了,“那……那你怎么说?”
唐丰德夸张的叹了口气,活像怕暴发户会漏看了他的无奈,“她都这么问了,我还能怎么说?当然就给了满分喽,更何况齐静那孩子本来就真的没话说。唔,我猜,齐静应该会在今天跟丫头求婚——”
暴发户打断他的话,“齐静今天会求婚?!”他倒抽一口气。
唐丰德故意长叹了口气,此时就算什么都没说,也等于什么都说了,“我说,那个……咦?人呢?”
一抬眼,暴发户已像一支箭一样,咻地往外冲去。
钦,现在的年轻人怎么这么急性子?好歹让他把戏演完咩!真是的。
只希望他这番“善意的谎言”有收到效果啦!暴发户,唐伯伯能帮你的也只有这样了,也希望你够聪明,把该讲的话赶紧说出来,有些话一旦错过了时机,说了也没用了。
年轻人,加油吧!
第十章
奔跑!尽全力的奔跑——
暴发户跑出唐家时,只来得及的目送奔驰没入前方五十公尺远的转角。他追出数步,决定截弯取直的抄近路。
所谓的近路就是夹在比人高的芒草中,硬“开”出来的小径。他快速的奔在芒草丛中,脸上、手上……凡是露出衣服外的皮肤无一不多少被芒草利叶割伤。
他的心跳因奔跑而疾速加剧、他的胸腔因渴望更多的空气起伏剧烈,他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跑,拦下海泱,不让她变成别的男人的!
车窗外的景物一幕幕掠过,唐海泱坐在后座里,思绪却飘得遥远。
“海泱,在想什么?”坐在她身旁的齐静,发现她的若有所思。
“暴发户。”她下意识的回道。
“暴发户?”他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你之前带回渔港的那个人吗?”他听些医生和护士提过他,“方才拜访你家时,应该顺便见见他的。”
唐海泱回过神来,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见她沉默着,他又问“为什么不说话?”
“……学长,如果有一天你发现自己深爱的女人是个大骗子,你……还会爱着她吗?”
“那么她是真的爱我吗?”他看着她,她迷惘的眼神像是个迷路的孩子,那样慌张不安。
他感觉得出来,她问题里的男人……不是他。
“……”
他苦涩一笑,“如果她是爱我的,那我可以原谅她骗过我。”
唐海泱抬起迷惘的眼,似是想把心中的烦恼告诉他,“学长,我——”
突然,司机紧急煞车,两人的谈话中断,而由于冲力过大,齐静很自然的抱住她,以自己的身体保护她。
“发生什么事?”
“少爷,不好意思,忽然窜出一个人挡住了路。”幸好在这种产业道路上他不敢开快,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齐静一看,果然看到一个高大的男人挡在路中间。
对方一身洗得发白的衬衫和牛仔裤,脚下一双蓝白拖,他胸口因奔跑急遽起伏着,大口喘着气,额前黑亮的发让汗水浸湿,模样十分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