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惊觉到自己的“不正常”,他才心一横的把她送到美国去。
时隔四年她回来了,她……会恨他吧?
爱恨并存,如果她还恨,那是不是也意味她的心一如从前?只是若如此的话,那个滕栉在她心中又是什么样的地位?
韩映禧想著说不出口的心里事时,身边的她秀眉一蹙,嘴巴动了动,好一会儿才发出声音。
“水……我好渴。”密长的羽睫像两排漂亮的扇子般微微掀动,她乾燥的喉咙正如火烤,开口要水是出於本能,并非真的清醒。
倒了杯温开水后又回到床沿,他原本要叫醒她喝水,可看她的样子似乎仍是醉得厉害,唤她可能只是白费工夫。
醉得很难受吗?他气她不知节制,也恼自己让她喝成这样。
一手扶起她靠在自己身上,一手端著水杯喂她喝水,一口、两口……一杯水喝个精光。
“还要再喝吗?”
乐祎摇了摇头,韩映禧将水杯随手放在床头,倾身要将她安置回床上时,她忽然状似清醒的睁开眼,手扯著他昂贵的亚曼尼西装。
“你……”眼前的人好……好模糊。她用力的甩了甩头,可只是徒增晕眩感,什么帮助也没有。
“我是韩叔叔。”似乎读出醉得像团烂泥的丫头眼中的疑惑,他沉声说。
醉眼透出妩媚,她轻轻的唤了句,“映禧?”随即一脸醉意的笑了。人在真醉的时候,平常什么不敢做的事再不是忌讳。
平常得叫韩映禧叔叔,当然啦!她常常故意省去不叫,天晓得那句叔叔她叫得有多生疏、多不习惯,只是一个称呼却像道鸿沟似的,把一切变得不可能。
她真正想叫的是他的名!
几乎没人敢当他的面叫他的名字,如果她能唤他映禧,那感觉就像他只属於她的。
多少次她就这样一遍又一递的在梦中唤著他的名字——映禧、映禧……
他是她的,在梦中他是她的!
即使她是醉意浓重的一唤,韩映禧仍是心口一跳,红霞染上了耳朵。
“乐祎。”
是责备的语气,似乎又不怎么重。“你……爱不爱我?呃……”她忍不住又打了个酒嗝。
无预警的,心又是一跳。“你醉了,赶快睡。”
把枕头摆好,他扶著她躺下,正要帮她盖被子时,她的手又缠上来了,一把勾缠住他的颈项,把彼此的距离拉近。
“我……我不管,你……到底爱不爱我?”灵动的大眼给酒意醺得娇憨,她令人头疼的任性在这时看来,可爱得像要糖吃的小孩。
“你连醉了都跟任性。”
因为无戒心,韩映禧此时的语气不若平时的冷淡,还充满连自己都讶异的宠溺。
“映禧……映禧……我的任性你一向知道的。”啊!光是这样轻唤著他的名,她都幸福到想哭。“可是我……我可以更任性哦……”
他不察,她双臂往内一缩,玫瑰花瓣般的唇贴触上他的,丁香小舌更想探入他口中与他热情交缠,可紧闭的薄唇令她不得其门而入的受挫。
他紧闭“门扉”,她就在门外赖皮叩门,带著酒意,她的任性还真发挥到了极致。
用著樱桃般诱人红唇一寸一寸的轻吻著他的嘴角、唇瓣,细细密密的挑逗著,几许的生疏青涩很难不勾起男人的怜惜,紊乱的气息和未经人事少女的馨甜,交错出勾魂的媚情。
这种细腻贴心的温柔,比起火辣辣的舌吻更令韩映禧动心,他冷静的脑袋终於也罢工了。
唇一启回应了她的勾引,他反客为主的当起她的启蒙师,灵巧的舌探入她檀口,交换著彼此的气息……
这么亲密的唇舌交缠?他真的是那个韩映禧,那个正经八百又臭脾气、成年戴著冰面具的男人?!
她都已经想好,再没法子让他有所行动的话,她就要使出药这招让他乖乖就范了。
口鼻间除了酒味外,几乎都是他的味道……啊,没错没错!就是这味道……可……是不是因为喝多了的原因,她总觉得有些不真切……
乐祎很努力、很努力的想睁开眼,可……可是……
天旋地转的,头好昏,啊……不行!她不行睡!她想多尝几口接吻的滋味……她好怕明天一醒来,才发觉这原是她作的“半套”春梦……
她好担心醒来会发现一切只是她的痴心妄想,忍不住用力的抱得更紧,好像这样做,她就能确定这一刻的真实。“我爱你……好久以前就只爱你……”
激情的热吻加速了她体内酒精的发酵,不一会勾缠在韩映禧颈项上的小手垂落了……
看著乐祎睡去,他替她盖好了被子。
他在她左颊印了一记,“祝好梦。”
把床边的小灯熄去,他走出房间。
一家静谧而弥漫著咖啡香和西洋老歌的老式咖啡馆。
乐祎和滕栉约在这里,她面对著柜台而坐,一身西装笔挺的滕栉和她对坐著。
“你昨天和你那韩叔叔的约会究竟如何?”滕栉的嗓音好听悦耳,不过与其说他声音低沉有磁性,不如说那声音偏中性而特殊,带笑的声音有著调侃,刚才乐祎她说了不少事,可实在没什么特别精采的。
“别忘了,那可是你牺牲了我这男友的约会得来的,别告诉我那约会平淡得像喝白开水。”
“白开水没多喝,倒暍了不少酒。”
“喝到连唇都肿了?”从方才到韩公馆接到她时,他就一直很注意她肿得很有感情的唇。
“上火了吧。”她对这事不甚在意的随口回了一句。
上火啊,是谁上火?看来他这号称长著黑色翅膀的天使朋友,在有些事情上还挺粗心的。
想骗他,她那红胀饱满的唇,明眼人一看就知是给人大吃豆腐的结果。
“你真的觉得,你那阎王叔叔是柳下惠?”他试探的问著。
“对别人我就不知道,可面对我时,他的定力比得道高僧还无敌。”即使她穿得再性感,媚眼抛得快抽筋,他还是能眉毛动都不动一下。
他唯一对她会有反应,大概只有在梦中了。
昨夜她作了一个梦,梦见韩映禧深情款款的吻著她,那个梦好真实,真实到即使她醉得胡里胡涂,即使她觉得应该是在作梦,都还可以感觉到唇舌间尽是他的味道……
一直到她醒来,她还一度怀疑他是不是真的吻了她?可当她盥洗完下楼看到他时,他那双冷眸根本不像在看情人。
那激烈又热情的吻,果然只会出现在梦中。
她长叹了口气,“要不是真的爱定了他,我努力了这么久,只得了点暖昧的感觉,我还真有些累了。”
暧昧?
就他从外人那儿听来、拼凑而成对韩映禧的印象,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工作狂,是不是和尚、对女人是不是真的没兴趣他不知道,然而他身边从来不乏女人,而不论那些女人对他来说是工作需要,抑或是生理需求,他绝对是个作风明确,凡事说清楚、讲明白的人,不可能给任何女人暧昧的感觉。
“你为了试探他对你的真实情感玩了一堆花招,即使再累你也会继续下去的。”
“如果他跟你一样了解我就好了,我还真是自讨苦吃。”
滕栉一笑,背光的脸上有著恶作剧的笑意。“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她啐了一口,“我才不要,你根本就是……”
“喂!”他阻止她往下说,“当心隔墙有耳。”他是个全身是秘密的人,有些事一见光,紧接而来的就是无止境的麻烦,而他苦心维持的世界就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