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顺的短发被吹得有些凌乱,傍晚的夕阳落在他身上,让他原本清爽的气息中带着些许暖意。
上身微曲俯低,原本不打算加速任其滑行,却在转弯后看见前方不远处,面海的围栏边站了一个小女孩。
小女孩的双臂张开,单薄的身体被风吹得有些摇摇晃晃,实在很危险。
她该不会是想跳海吧?!这个想法刚浮现在脑海,项奕北便加快了脚下滑板的速度,直往那小女孩的方向驰去。经过她身侧时他并没有停下或减缓速度,而是快速的伸出手将她抱起来,离开那个危险的地方。
小女孩察觉到有人靠近,刚转头想一探究竟,便双足离地被一把抱起来,抱起她的人往前冲了几米后,便将她迅速放下。
项奕北一个旋转后微微跃起,脚尖随即一勾,滑板往上腾空而起,双足稳当落地后,手一伸,将滑板轻松流畅的接住。
“小妹妹你没事吧?”他走上前亲切的问道。“那样子很危……”项奕北关切的话语,在她转过身来时卡在了喉间。
“原来……”只是个子小,他面前站着的、看起来有些不高兴,面无表情、眼睛微眯的女子,断然不是什么“小妹妹”。
“什么小妹妹?”她开口,声音轻细却明显不高兴。
“对不起,我以为是小朋友在危险的地方玩耍,所以才……”项奕北突然想起什么,有些不好意思的微微红了脸。他刚刚将人家胡乱抱起的行为很无礼,要不要道歉?但那样会更尴尬吧。
查蜜芽眯着的眼让人怀疑她是不是有在看,但实际上她确实是在打量着眼前这个看上去清爽干净的男子,而且还看得十分清楚。
“算了。”
“真不好意思。”项奕北再次爽快磊落的道歉,见女子微微点了点头后,又偏头看向另一边的海,他笑笑地转身离开。
夹着滑板,双手插在裤袋中,他沿着围栏一边看海,一边悠闲的走着。
真是个奇怪的女子……回想起刚刚的事,应该不是自己神经过敏,那样子站在围栏外看海,无论怎么看都很危险,小孩的话还可以当作在玩闹,大人……
脚步一顿,他怔了下后忽然笑开,暗嗤自己杞人忧天,竟然到现在还在怀疑那名女子是不是想寻短见。
眼角瞥见鞋带似乎有些松开,项奕北蹲正准备系好,身侧忽然晃过一道飘忽的人影。
待他系好鞋带站起来,发现正是刚才的女子,已然走在了他的前面。
他笑了笑,站起来迈开步子,不知出于何种心理,他有意无意的调整了步伐,使两人一前一后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漫步着。他试着回忆她的长相,却仅能忆起一双微眯的眼,和她那不算友善的态度。
直到两人间的距离越拉越近,项奕北才意识到走在前方的人速度变慢了。她突然停住脚步,靠在围栏边休息。
应该是走累了吧!他没有停下步伐,只是在经过她身旁时,礼貌且坦然的爽快一笑,便朝前走去。
“那个……”身后传来的轻缓声音让他驻足,回头看见她依旧靠在围栏上,眼睛却朝他看了过来。
“离这里最近的公车站,还要走多久?”查蜜芽问道,不礼貌但也不算唐突。
“就在前面,不远。”
“你是不是要去那里?”她似乎休息够了,朝他的方向走来。
“对,你也要去搭公车?”
“那走吧。”查蜜芽走到他身旁,只说了这么一句,便朝前方继续走,项奕北愣了愣,不禁失笑。
明明想要他领路,却是理所当然的命令口气。“你住在这附近?”“刚来。”所以对路不熟。
“我家也在这一区。”项奕北看了她一眼,考虑了一阵还是开口问道:“你刚刚是在看海吧?”
“你想问我是不是要自杀?”查蜜芽直视前方,毫不在意自己的话会带给别人困扰,尽避她的语气十分平静。
“那个……是看海吧……”他尽量找恰当的词句回应,她的直言不讳真让人难以招架,令人惊奇的是,她竟然立刻就看出他的真实想法。“如果是自杀,你打算像刚刚那样救人?”
“或许。”他俊朗的面容上溢开一抹爽朗的笑容.让旁人不自觉地想要从他身上吸取阳光般的生命力。“毕竟这是不好的事。”
“这也没什么。”查蜜芽可能是唯一一个无论如何吸取阳光,也没什么生命力的人。
“如果没有牵挂,死也不是件可怕的事,眼睛一闭就当自己睡着了,睡醒以后不是在天堂,就是在地狱。”
“听起来似乎是很了不得的理论。”真是奇怪的女子,他现在一点也不怀疑她刚刚有自杀的倾向。
两人又平静的走了一段路,公车站便出现在眼前,而快要驶进站内的公车正好是他要搭乘的那辆。
“我叫项奕北。”他不知不觉就月兑口说出了自己的名字,明知或许以后都不可能再碰面。
她有些不理不睬,并没有将自己的姓名告诉他作为回应。
“我先走了,再见。”抱着滑板三两步跳上公车,他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看着她笑笑地挥了挥手,并不意外她仍旧毫无反应。
今天很奇妙,他不但身不由己的加入了街头表演,还遇上一个有趣的女人。
鲍车驶过两站,项奕北便下了车,一边回想着今天的际遇,脸上同时带着阳光般灿烂的笑容。
这时候街上已没有什么人,家家户户传出代表天伦之乐的欢声笑语。
他走到一幢空旷的大楼前,抬头向上一望,这栋废弃大楼的楼层颇高,但楼梯已经损坏,更别提会有电梯可以搭乘。
项奕北环顾了一下四周,看见工地常用的手动升降梯时笑了笑,走过去按下开关,下一秒快速跑跳,夹着滑板腾身一跃,跃进升降梯里。
升降梯缓缓攀升,地面上的东西变得越来越渺小,眼界却可以放得更宽广,他身上的白色T恤被风吹起,而他本人似乎很享受这种疾风吹拂的感觉。
“咚”地一声,升降梯抖了半响后停住,项奕北一步跨出去,置身于危楼的最顶层。
“嘿,小子!”
“好久不见,查尔斯。”他举起手兴高采烈的跟窝在顶层角落的男人打招呼,两人以快速而流利的英文交谈。
被称为“查尔斯”的男人站起来,身型修长高大,但动作问充盈着矫健灵敏,长发束起,悠闲的姿态下隐含着机警的气息。他走到项奕北的身边,伸手就是一掌拍在项奕北的肩上,力道着实不小,而项奕北虽看起来是那样瘦削,却动也没动一下,仍旧稳当的站着。
“小子,每次看见你都笑得这么开心,难道你都没什么烦心的事?”
“有,比如约在这样的地方见面,我就很烦恼。”项奕北笑着跟老朋友抱怨。
“我可是为了你才选了这个制高点,有好东西给你看。”查尔斯将肩上奇大无比的包包打开,从里面取出一个长方形的盒子。
“什么?”
“自己看。”查尔斯点燃一根烟,他挺喜欢奕北这小子,看见他就犹如徜徉在阳光照射下的海洋,既温暖又舒爽。
项奕北蹲将滑板放下,掂了掂长型盒子的重量,感觉沉甸甸的。动手打开暗柜,当里面的东西显露在眼前时.他不禁笑了,像得到珍奇玩具的孩子般,非常开心。
那里面装的,赫然是一柄远程射击的精密长枪!
“注册过没有?”
“给你的东西当然会弄得妥妥当当。”查尔斯咧开嘴角大笑。“喜欢吧?专程带过来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