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不下些话,贺天顺直接表达了不悦。“即使如此,在亲事未说成之前就送来了聘礼,也未免奇怪。”
张云若没想到他会直接开口,她瞥眼看到王郎彰脸一沉,然后又忽地一笑。
“我对贺小姐的情意坚定,因此才送来了聘礼,想必对我上门求亲这件事,贺总镖头该不会反对才是。”
“我……”
张云芳陪笑的抢了话,“他当然不会反对。”
在王郎彰以为事情定了之后,冷不防的自门口响起一道冷冰冰的声音。
“我反对!”
一瞬间,花厅里的众人全看向同一个方向,是贺遥虹。
见来人是她,张云芳心里直喊糟。奇怪,这个时候她不是该在仓库清点镖货,再过一会儿镖师们就要出发了呀?
贺遥虹进了花厅先冷冷的看了一眼张云芳,张云芳有些作贼心虚的别过脸,没敢对上她一双此时正燃着火焰的眸子。
目光一带,看了眼那些红得刺眼的聘礼,她冷冷的笑道:“听说咱们镖局里有喜事!怎么,我好歹也算是镖局里的一份子,却不知道这事!”
媒婆首先恢复锁定,她手上红巾一挥立即笑盈盈的说:“哎哟,我说呢,哪来这样天仙似的姑娘呐?”她上下打量着,顺道想再接下一门生意。“姑娘今年贵庚?许了人没有?”
贺遥虹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你帮人家上门说媒,被说媒的姑娘就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这样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这可恶的媒婆!
媒婆有一瞬间的不好意思,可恢复得很快。“哟……你就是贺家姑娘呐!原来是这样的美丽,也怪不得王家公子急着娶过门了。”
“承蒙地看得起,我无福消受。”她的利目瞪向王郎彰,只见他原本因为遭到拒绝而露出的阴狠目光立即慌张的别开。
这人还真是只有鼠胆一咪咪和狐假虎威的能耐,真正要他拿出本事只怕什么也没有。
吱!真是可怜、可恨又可笑!
“怎会无福消受呢?”媒婆又说:“你瞧瞧,那么多的聘礼可是表现出他的诚意了,我王媒婆当媒婆二十几年,第一次看男方的聘礼那么丰厚的。”
“喜欢的话你可以全带走。”
“这……。”
“真有诚意就按部就班来,先请媒婆说媒,对方答应了再下聘不迟。”贺遥虹对这桩亲事自然是拒绝到底了。“这样冒失的举动就像人家家里没死人,却硬生生的送来一副棺材,还要强迫人家躺进去一样的唐突可笑。”
媒婆听了她的话,讶异的瞪大了眼、张大了嘴,久久动弹不得,其他人也讶异地全怔愣住。
弊……棺材?我呸呸呸!这是什么日子,怎么说这种话?
“遥虹,你这是什么话?”张云芳生怕得罪了王郎彰,到时后谢五百两黄金就此没了。而后谢没了不打紧,就怕前金也给追讨回,那损失可不小。“快给人家道歉。”
贺遥虹岂是会低头的人?她走到王郎彰面前,一把捉住他的衣襟。
“你……你想干什么?”已经被她打过好几回,她只要一揪他衣襟,他就吓得全身发抖。
“你给老娘听清楚,要下聘可以,只要你打得过我,聘礼留下,明天你就可以前来娶亲;要是打不过我,你死了我算为民除害,明天叫你家人扛副棺木过来,老娘亲自帮你入敛。”
“我……为、为什么要和你打?”
贺遥虹将手一松,他又跌坐回椅子上。“那你就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王郎彰不知死活的还敢撂大话。“你……你今天敢这样羞辱我,我……我不会给你好日子过的!”
“别再让我看到你,否则没好日子过的会是你,滚!”
王郎彰气忿的往外走了几步,在贺遥虹面前他不太敢发作,生怕一个不小心给她拳头挥中了,到时又不知道要在床上躺多久。觉得离她够远了,他才停下脚步回头叫嚣。
“贺遥虹,你这凶婆娘、男人婆,只会以变力欺人的臭娘们,咱们走着瞧,我不会让你好过的!小小女人自以为了不起?嘿!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御骄来到花厅外好一会儿,由于在外头,他没看见上门求亲的人长相,只觉得那声音不陌生,好像在哪里听过?此时见王郎彰走到门边,这才确定他果然是见过他的。
这人不就是他卖身葬父时,前来调戏他的那个登徒子吗?
真想不到,这年头喜欢呛姑娘的男人还真不少,他自己是给贺遥虹骂得一头雾水,从此以后拜倒在她的骂功下;而这位更绝了,给贺遥虹揍了好几回,原来是给打出“感情”来了。
看来他和他还真是“打是情、骂是爱”的信奉者。
只是,说媒遭拒也不必如此没气度吧?这男人一开骂就骂个没完,而且越骂越难听呢!
实在有够吵,受不了的御骄伸手入怀模出一个小瓷瓶,里头装有义弟辛格从大食带回送他的“呱呱丹”。
听说它的功能很有趣,如果有人喜欢说话或骂人,可以送对方一颗吃,担保他下一刻一定骂不出来,话不成句的只能发出滑稽的青蛙叫声,还不住嘴的话就会让周遭的人有如身处仲夏夜晚。
这东西他还没找人试过呢!唔,看来他会是个好对象,因为他现在还在骂。
反正又不伤身,且两个时辰药效过了,一切就恢复正常。才这么想,御骄立即倒出一颗黑色药丸,顺手一弹——
“贺遥虹,你这女人有朝一日会……会……呱呱呱……呱……”王郎彰话还没说全,有一异物忽然飞入口中,然后……然后他就再也说不出正常的人话,开始发出这种听似蛙呜的声音来了。
御骄忍住笑,心想还真有效哩!
“呱……咯咯……”怎么会这样?王郎彰也有些慌,“呱呱呱……”
“他怎么了?”在场的众人无不讶异,“中邪了吗?”
“被青蛙王给附身了?”
“离远一些呐,当心也中了邪。”
大伙儿七嘴八舌的讨论着,王郎彰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难道自己真的中邪了,给青蛙王附了身吗?他一向不畏天、不信神鬼,可现在心底开始发毛,如果不是那些玩意作祟,他还真不知道要如何解释这种状况。
天!这不会是真的吧?
花厅外正好有个莲池,此时又正值夏季,里头的青蛙闻声纷纷探出头来回应。“呱呱呱……呱……”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该死的!王郎彰一开口,又全是一堆“呱呱”声。
一时间,人蛙合唱的景象蔚为奇观。
王郎彰又气又羞,真以为遭到青蛙王附身,暗想此时学蛙叫,不会待一会儿就学蛙跳吧?一思及此他不敢多待的迅速离开。
贺遥虹注意到站在一旁的御骄,看他愉笑得快得内伤的样子,只怕王郎彰会摇身一变成了“青蛙王”,八成和他月兑不了关系。
众人笑得开心,里头惟一笑不出来的就只有张云芳。她心中焦虑的想着,王公子来求亲受到那么大的侮辱,以他记恨的性子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还有,先前她拍胸脯的对他保证过,说有她在,他想娶贺遥虹绝非难事,如今她却自掌嘴巴了。这下可该如何是好?
不成,她得想个法子不可,要不真把王郎彰给惹毛了,别说他给的好处她得不到,也许她往后在镖局的日子也不好过。
毕竟贺天顺虽对她言听计从,但贺遥虹可是那老头儿惟一的女儿,要是他知道她出卖她的话,那可就不得了了。
最重要的是,王郎彰给的黄金如此诱人,她岂能说吐出去就吐出去?不管了!反正东西到了她手中,说什么她也不可能再奉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