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怎么,冷先生的座车被安放了炸弹,司机被当场炸死,而冷先生则是被送进了急诊室。”管家一想起这件事仍十分生气,“这年头的社会真是太可怕了,连停放在自家公司停车场的车子都会被安放炸弹。”
“冷砚和人结了怨吗?”季恋雪猜测的问,她知道他的作风一向强硬霸道,可他在外界的人缘挺好的,怎会……
她的话使得龙腾的脸色越发的难看,在他的地盘内,竟然有人敢动冷砚!这人物不揪出来瞧瞧,实在有些对不住人家。
记得在半年多前,他曾经警告冷砚,要随时注意自己安全,因为Min长期抢环宇的生意,相信拥有日本黑道护航的环宇会于近期加以反击报复。
然而环宇迟迟未作出任何回应,他正感到纳闷之际,没想到他们倒真出其不意的出手了。
他安排大卫在冷砚身旁当司机,目的是在保护冷砚,因为冷砚谢绝自己为他安排的贴身保镳,却没想到环宇拿来对付他的是安置定时炸弹,而不是直接派杀手狙杀他,这回自己真是失算了。
约克这只该死的老狐狸!如果冷砚没事就好,若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冥王门会将他的环宇夷为平地。
急诊室外的红灯一直高悬着,约莫二十分钟之后,红灯才熄,门被推开。
“医生。”季恋雪迎上去,眼睛看着跟在医生后头被推出来的冷砚。
“伤患目前已月兑离险境,没生命危险。”顿了一下,医生说:“你是病患家属吗?”他看着季恋雪。
犹豫了几秒,她说:“我是。”
“你先生的眼睛受伤极严重,可能有失明之虞,你要有心理准备。”
季恋雪整个人傻住了。
“医生,难道没其他方法可挽救吗?”龙腾听到医生这么说,也不禁担心起来,像冷砚那样心高气傲的人,瞎了眼还不如教他去死算了。
“可能还得观察几天,恢复视力的机会不是没有,只是仍要待往后数日的观察结果。”
回应医生的,是他们的沉默。
***
在等待中的日子,时间过得很慢。
季恋雪昨天被从医院劝回家休息,几乎一整夜都睡不着,她为医生所说的话担心。
如果冷砚真的不幸失明,以他心高气傲的性子,怎活得下去?又,他的日常生活谁能照顾他?
想东想西,辗转难以成眠,一直到近天亮时刻,她才倦极的睡去,一觉醒来,已是近午时。
“哎哟!我怎么那么能睡?”季恋雪匆匆的下了床,到浴室盥洗一番,然后就冲下楼,打算到医院去。
“恋雪,你起来了呀。”吕红村正坐在沙发上打毛线。
“今天睡得真晚,上班……”
“我替你打电话到公司请假了。”吕红村边说边继续手上打毛线的动作,“今天你大概也没啥心情去上班吧?”看她昨天慌乱的表情,任谁也看得出她一颗心全在冷砚身上。
“老师,我……”老师那么做,仿佛她的心事全写在脸上给人知道似的,季恋雪不觉红了脸。
“我知道你一直很在意冷砚。”只是像他那样的男子,女人爱上了他,注定要心伤的,“对了,方才冷砚家的管家打电话来,要你到医院一趟。”吕红村放下勾针,“我方才就想叫醒你,只是回头一想,你昨天只怕一夜不成眠,还是让你多休息一下。去吧,艾力克有我照顾着。”
“谢谢。”
出了门,搭上计程车之后,季恋雪想着,管家找她做啥?冷砚醒了吗?那么,他醒后会想儿到她吗?也许,他会比较想见方彩芝吧!
经过一路上的胡思乱想,终于到了医院,走进通廊,她远远的就看到龙腾和管家,奇怪,他们怎么全在外面?而且两个人的脸色好像都不大对劲,一副刚被“刮”过的样子。
“你们……怎么全在外头?冷砚呢?”
“他在凌晨醒来,得知自己的情况之后,情绪就一直极度不稳定。”管家解释着,她是被他轰出来的,别看冷砚平时斯文样,一发起脾气骂起人来,那可是锐利如刀的。
“你还是别进去。”龙腾沉默半天,他也是冷砚“毒语”下的受难者,“他现在看谁都不顺眼,进去只是受了一肚子气出来而已。”从小穿开档裤一块长大的,他还不知道冷砚有这种倔脾气,明天季轩会到美国来看冷砚,也顺道让季轩领教一下。
连他的好友都被“刮”了,那么她这他曾说过不愿再见着的女人,前途可就更多舛了,可是她还是想见见他,想至此,季恋雪对他们道:“没关系,我还是想进去见见他。”
这女人的勇气可嘉,龙腾一挑眉,不再多话。
轻叩了数下门,季恋雪旋转门把走进去。
“出去,我不想见任何人。”冷砚的眼睛虽缠上绷带,但是耳力仍好,他顺手抓起他周身拿得到的东西,毫不犹豫的朝来者扔过去,“我是个瞎子了,大伙儿等着看我的笑话吗?”
季恋雪侧身躲过他扔过来的水果,仍一步一步的朝他走去。
“龙腾,”对方的脚步放得极轻,可仍被他听出来,“你就行行好,让我静一静,行不?”他想在这个时候仍打死不退的,大概只剩一向固执难缠的龙腾了,这家伙,有时真烦人。
“我不是龙腾,”季恋雪眼中含着泪,她颤着声音,“我是季恋雪。”
霎时,病房里的气氛恍若凝结了,那令人不安的寂静催人心慌。
“我……”
不待季恋雪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冷砚即说:“出去。”他的语气是坚决的,没有转圜余地。
“我只是来看看你。”她怯怯的说。
“看我?”他倏地大笑起来,“看我变成瞎子的滑稽样子,来看看我和你的威廉究竟差多少,庆幸自己没被我缠上,是吗?”
“冷砚,你……你怎么说这种话?”
“瞧你惊慌的样子。”他冷笑,“是被我说中心事了,是不?”顿了一下,他说:“对其他人,你大可装虚伪,在我这种瞎子面前,何需多此一举?”
“你不会成为瞎子的,医生不是说还要再观察吗?”季恋雪不喜欢他对自己没信心,“你不会的。”
“我会不会成为瞎子并不重要。”冷砚有些无理取闹的说,“那都和你季恋雪无关,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离开这里,别再打扰我。”现在的他只想拚命的伤害人,以捍卫他那可怜又薄弱的自尊。
从来,他从来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必须要生活在黑暗中,医生说,能不能恢复视力还得再观察几天,天晓得,他多么害怕知道观察出来的结果。
就让他绝望的认为他这辈子当定瞎子好了,这样他就不必哀戚的等待结果,也不必承受当医生宣布他没希望时的绝望,说他懦弱也行,不够勇敢也罢,起码他不必再接受任何打击。
“你这简直就是自怨自艾。”
“干你啥事!”
“你懦夫,不敢面对现实。”
“我喜欢,干你屁事?”
“你成了瞎子,我当然高兴。”季恋雪也有些火了,她觉得冷砚方才那席话太伤人,“告诉你,诚如你所说的,你现在这样,我该为我选择了威廉而高兴。”他的话中太自怨自艾,与其让他死气沉沉,还不如让他生气,会生气总比槁木死灰好,“一个瞎子就等于一个废人一样,这种人活在世上干啥?”
“你给我出去!”冷砚气疯了,他忙着要抓东西扔过去,可是能扔的东西全给他扔光了。
“你瞧你,连想拿个东西扔我的本事都没有。”季恋雪在心中叹着气,冷砚,对不起,那样激你,希望我的苦心,有一天你能知道,“冷砚,你这辈子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