辟凤君佯装着仔细打量,然后说:“唔……你不但被春风吹过,而且显然风力过大把你吹伤了,这叫作纵欲无度的结果!”
“妈——”有这样的母亲,官容宽只得认栽了。
“怎么?到底招是不招?是要老妈我请人调查呢,还是你要自己从实把我那未来的媳妇人选说给我听,择期带来给我看?”这招叫无所不用其极法,对于这个凡事积极唯独对婚姻大事高唱随缘的儿子,她有的是办法。
“八字都还没一撇哩。”
“唉,你怎么这么老八股?我还没想到这个,你自己倒先说出来了!儿子,凡是慢慢来,吃快撞破碗!”官凤君抿嘴一笑,“喂,是哪家的小姐?”
“她姓任,是我数个月前才认识的女孩。”想到自己和任革非初识的情景,他不由得发自内心一笑。“妈,你记不记得咱们家的车有一回被撞凹了一个洞那件事?”
“记得,司机每见我一次就向我抱怨一回,教我不记住那件事都挺难的。”还有一件事官凤君没说出来,司机还告诉她,儿子喜欢上那个肇事者的姊姊了。
一场小车祸换来一段姻缘,那部车凹得有价值!只是……不知道那女孩的人品如何?
有些人家在乎门当户对,尤其是像他们这样的大户人家更为讲究,不过,她这个打从出娘胎行事作风就常出人意表的怪胎,门当户对那一套早就被她丢到博物馆里头了。
若非如此,她又怎会在二十岁时就自作主张的在美完成终身大事,嫁给同是资优跳级生的学长?
那段日子是她这一生中最甜蜜快乐的时光,那个男人也是她这一辈子中唯一动心的对象,他也许没有家财万贯,也没有傲人的家庭背景,可是他有学识、有才华,更有着一张令女人为之疯狂的帅气脸蛋和贵族一般的气质,有多少女孩在那时羡慕着她的幸运呢?而她自己更以如此夫复何求的际遇自处,然而婚后她开始了解那个男人的一些事情——
他是风云组织刻意培养出来的特殊分子,怪不得家境清寒的他,有能力心无旁鸢的专心于自己的课业而毋需为生活疲于奔波。
起初对于丈夫加入的组织性质她并不清楚,后来等她知道、明白之后,力劝丈夫月兑离那种简直在训练超级杀手的鬼组织,甚至不惜扬言以离开他作为威胁。
等她拉不下脸只得假戏真作的离开他之后,才深刻的明白、彻底的觉悟,在丈夫的心目中她远不及那个叫风云组织的。
从那一刻起,官凤君清醒了!就算回国之后知道了自己身怀六甲,她也没找他联络,他既然爱那个组织就让他完全去爱吧。不过她发誓,有一天,她会让他后悔,后悔他当初错误的选择!她会教那个叫南宫修尘的男人后悔!
怎么想到门当户对的事就想到陈年往事呢?官凤君心中苦笑,故作轻松态的换了个坐姿,把飘远的思绪拉回来。
“妈,我……我挺欣赏那肇事者的姊姊,她叫任革非。”见母亲脸色无异他才又开口说:“她很特别,不同于之前我所认识的那些女孩。”
“你倒说说,她是如何个特别法?‘特别’这两个字你不觉得抽象了些吗?长得像阿匹婆也叫特别、声音像鸟鸦也特别呀,是不是?”
真亏老妈想得出这种特别法?官容宽一笑,认真的思索着如何形容任革非才贴切,才能将这“特别”两字形容得透彻。
“她是个很上进的女孩,个性……算得上倔强吧!”他想了一下,“妈,个性独立的女子是不是都不喜欢别人的援助?”也许,他该把那天和革非闹得不愉快的事告诉母亲,同样是女人,也许她能较了解革非。
听完了儿子的一番叙述,官凤君微微一笑,“容宽,易地而处的站在她的立场想一下吧。从小成长的环境不同,对于事情的反应也就自然不同。你对她的好已经超过了她所能接受的范围,对你而言一层房子就算送给她都没问题,更何况只是借他们姊弟俩安居?你会不在乎是因为一层房子对你来说不过九牛一毛,可是对于任小姐而言就不是这么回事了。”怎么如此容易想通的事情儿子反而因此困扰?莫非真的是当局者迷?
“从你方才的话听来,任小姐显然是尽了全力才图了姊弟生活无虞,有个小空间对她而言已经是不容易了,更何况是免费得到一个大屋子住?若是你,你能住得心安理得吗?”看儿子沉默了下来,官凤君又开口:“你自己都觉得不妥,又怎能怪别人觉得不当而不接受你的好意呢?”
辟容宽赞同的点了下头。
“这女孩挺有骨气的——我欣赏。”官凤君看了儿子一眼,“有空带她回家作作客嘛。哦,对了,她在哪儿高就?今年毕了业也该找工作了吧?你不觉得身边需要个‘特别助理’吗?”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嘛!她点醒儿子。
“她有到公司面试过,星期一公司也通知她到公司上班了,可是到目前为止她还没来公司报到。”
“你没找她问原因?”
辟容宽没说话。
“就为了方才你说的那件事斗气?”官凤君失笑,“唉哟,儿子啊,我怎么不知道你也遗传到我的牛脾气了?原来到目前为止,你和任小姐还在冷战期间?怪不得打从我一进门看到你就觉得你有心事。”
“有这么明显?这么容易就被看穿心事?”官容宽故意长长的叹了口气,“还好我没加入那个什么……‘头头’的风云组织,要不,他那组织早晚被我拖垮。”官容宽偷瞄了一下母亲微微不自在的神情,然后又说:“呃,妈,你还记得我跟你提过的那个叫‘头头’的吧?他叫什么……”他打算放手一搏,于是佯装着想了半天,“叫……什么修尘来着?唉,记忆真不好,怎么忘了?叫什么修尘……”
“南官修尘。”那个她永远忘不了的名字!
辟凤君顺口的接了南官修尘四个宇,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说溜了嘴,更忘了官容宽对她提及在美国遇到“头头”时,她曾对他说过并不知道“头头”叫什么。
母亲果然知道风云组织,她不但知道,甚至连“头头”的名字她都知道,咦,莫非……莫非他的父亲真的是……“头头”?
南官修尘,他真的是我的父亲?望着母亲沉肃的脸,官容宽猜着她和南官修尘之间那不为人所知的陈年往事……
☆☆☆
早上八点左右,任革非帮弟弟准备好早餐,安顿好一切之后,她换了套轻便的休闲服打算出门买菜。
“姊,官大哥已经打了三次电话了,你真的不接?”任尔觉才挂上话筒就忍不住说。“昨晚他也打来,你和他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好端端的不接电话?”
“大人的事,小孩别管。”任革非淡淡的说。
“姊,别这样对他嘛!我觉得他对你是很认真的,假使我喜欢一个女孩子,而她对我的态度老是冷冰冰、爱理不理的样子,我会很难过的。”
任革非脸一红,轻叹了口气走到任尔觉面前蹲了下来,她柔声的说:“尔觉,有很多事情你并不明白,而我……似乎也不知道该如何向你解释,也许我和他根本就不适合吧!”她下断语。
“是你自己这样以为吧?我觉得官大哥是很喜欢你的,也许你又要说我小孩子不懂,可是我真的是这样以为。”想了一下他又说:“姊,你到底要不要到环泰上班?人家已经通知你被录取了,你好像不当一回事,搞不好现在你已经被除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