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安的情绪近日来不断的啃噬着她的心,今天再不把话摊开来讲清楚的话,她真的会疯掉!
近日来所压抑的不安情绪使她近乎崩溃,她再也受不了了!
“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要你这样冷淡的疏远我?你扪心自问,最近我们的约会有哪一次不是乘兴而去,败兴而归?”她的反应相当激烈。
这倒令滕真有些失措。
他知道孟颖容对他近日来的表现并不十分满意,这可以从她见到他时的欣喜程度得到应证:只是,他却从来也不知道她会对他失望到这种程度。
“颖容……”他温柔的唤著她,走到她面前用手撑著桌子俯视她。那双温柔的眼睛令孟颖容心跳不已,一股柔情荡漾在她的胸怀。“我承认我近日来对你的确有所疏忽,可是那并不表示我不在乎你。你没有做错什么,如果真要追究孰是孰非的话,我承认错在我。”
她的心顿时软化了下来。“我不想追究谁对谁错,只想知道是什么原因造成你连日来的反常?”她低下头,有些幽怨地说道:“我在你心目中到底是什么?是女朋友吗?假使是的话,你就该把问题告诉我,让我们一起承担,是不是?”
“颖容——”他仍是不想告诉她。
她要怎么接受他母亲的看法呢?
孟颖容倔强的别开脸。“算了!你不说,我也不想勉强你。”
滕真感到一阵无力感;看来不告诉她实话,只会使他们之间的关系日益恶化,最后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他深叹了口气。“好吧!你想知道就告诉你;如果告诉你之后我们的关系能再恢复到从前的话。”
孟颖容凝视著他,欣慰的想著他的最后那句话。
“还记不记得我死去的姊姊胜翾?”
孟颖容不假思索的点点头。心想,如此惹人怜惜的女孩要叫她忘记还真是有些困难。
“我姊姊是你父亲的学生——”
※※※
滕真走后,孟颖容仍未自震惊中恢复。
原来滕、孟两家的梁子早在多年前就结下了。
滕翾的死固然是场意外,但是胜家二老却认定女儿是情场失意才蓄意自杀的。
美丽的校花恋上年轻儒雅的教授,这本该传为美谈的,怎奈那年轻教授却是有妇之夫——滕翾怎会如此傻?
孟颖容佩服父亲对母亲的忠贞不二,却也同情滕翾的际遇。
这个女孩何其不幸?第一个看上眼的男人就是个有妇之夫!一个来不及去追求的美梦就此碎了——这怎不叫人痛心惋惜?
也难怪事隔多年之后,胜家二老每每忆及女儿时,对自己父亲的那般怨恨仍是无法平息。
前代的恩怨情仇,眼看就要无可避免的波及到他们身上了,这也难怪滕真会心烦,而刻意隐瞒著不让她知道。
因为滕真了解,她就算知道了,顶多也能陪著他焦虑不安罢了。
望著窗外烈阳当空……这个夏天怎这么多事?
※※※
这是个好天气。
清晨的阳光温和而不酷热,柔和的金黄色稀疏的洒落在街道角落。
下了公车后,孟颖容拾起背包一步步的往山上走去。
首先经过的是滕真家的别墅,那里仍是高墙矗立,一副不可高攀的模样。
在这高墙环合的别墅里,此刻滕真的父母该是正在优闲的享受早餐吧?记得有次约会时滕真会告诉她,他父亲因为身体不适而选择在这里休养。
他的父亲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听说只要有滕真母亲在的地方他就特别爱耍宝。
她在紧开门靡的别墅前呆立了一会儿,终于还是移动脚步离开。
沿路上,她不断想著自己与滕真之间这段因著前代恩怨而变得更加复杂的感情;这段恩怨对他们而言无疑的是个非常大的打击。
想著想著……孙玉薇的家已在眼前了。
她伸出食指接了电铃;这么早来找她,希望她不会臭著一张脸来迎接她这位不速之客。
没办法!谁叫她不把电话挂好,害她连打了数通电话仍无法打通。
饼了一会儿,对讲机出现了孙妈妈的声音:“哪位?”
“伯母,我是颖容;小薇在吗?”
“在,她还在睡觉!上来坐坐吧。”
“不了!她若醒了的话,麻烦您告诉她,我在阳明山公园的‘老地方’等地。”对于孙玉薇她可清楚了。如果她到她家等地的话,她便会有恃无恐的慢慢打理自己。通常等地弄好之后其他的事也甭做了。
学乖了之后,她再也不到她家去浪费时间,干脆直接去约定地点等地,如此一来她就不会拖个没完了。
交代清楚后。她又往上走去。
今天来阳明山爬山的人不多;也许是大清晨;也许是因为非假日……反正爬山的人不多,而且以上了年纪的老人居多。
费了九年二虎之力,她终于来到约定的地点。原本想趁著孙玉薇来之前的这段时间再无一段青春岭的,可是又担心她会找不到自己,因而打消了念头。
她到山涧旁的石椅上坐了下来。此刻的阳光渐渐转烈,层层叠叠的树叶将阳光筛成一个个的小圆点洒在地上。那小扁点随著树叶因风摆动而移动著位置、变化出各种的图案;那每分每秒都变化无穷的图案煞是好看。
看了好一会儿,孙玉薇仍是没有出现,她决定到附近走走;反正她把东西放在这里,孙玉薇就知道她只是在这附近蹓跶,并不会走远,届时她也不必去满山找她。
打定主意后,她立即卸下东西往上走去。
炙热的阳光照在身上的感觉不好受。因此她选择有树荫的地方走。
沿途鸟语花香、景致优美;美景虽然当前,但烦杂的心事并没有因此而消除,烦闷的感觉依然使她眉头深锁。
她走到一片绿油油的草地上坐了下来,试著放松心情的闭上了眼睛。
一阵阵拂在脸上的微风直教她舒服得昏昏欲睡。
就在这时,忽然有一阵焦急的脚步声走近。那人还一面走一面叫:“滕先生!懊回家啦!您的吃药时间到了。”
“滕先生?”一听到姓“滕”的,孟颖容立即坐了起来。
自从认识滕真以后,她对这个“滕”字特别的敏感。只要有人说出这个字,她就会不自觉的竖起耳朵。
随著声音之后出现的是一个护士。她一身洁白的护士装,脸上呈现著焦虑的神情,一双白色皮鞋也沾著泥泞;想必她找那位该吃药的“滕先生”已找了好些时候了。
看她一副因为找不到人而十分焦急的模样,一股同情心油然而生。孟颖容站了起来,问道:“需要我帮忙吗?”
那位护士小姐脸上顿现感激之情。“谢谢你!不过……”她姣好的面容浮上一抹阴霾。“他很难找的!我上一回带他到这里来散心,却花了将近三个钟头才把他带回家。因为他只要一听到我的声音,立刻就会躲起来。”
“为什么?怕吃药?”地想起护士之前提过他该吃筑了。
“这是原因之一,最主要的是,他喜欢跟我玩捉迷藏。他说,一小时内找到他的是天才;两小时内找到他的是凡夫俗子;三小时内找到他的是白厢兼智障。”她叹了口气,既无奈又没辙。“我每一次都是白痴兼智障。”
这真是天下奇闻!
护士这样一说,孟颖容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她什么人都看过,就是没见过这种人:“他年纪多大了?”
“七十;虚岁七十一。”
“天!”她低呼。
年纪如此大的人还喜欢玩这种游戏!他莫非是老莱子转世?但老莱子是为了娱亲,而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