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倒是没看过这些画像中的坏人。”小林随即附和。
是啊,如果人家易容,加个大胡子、改了发型,你们也认不出来……韩千剑在心中暗啐,无奈地单手支头瞅着他们。
“不过他们来的不是时候,在蓝大娘回乡省亲时到,没什么好吃的东西招待他们,真没口福。”又一名捕快发言。
“不不不,蓝大娘回来了。我刚打从那儿经过,菊香楼已经开张了,张老板便坐阵那里头,紧盯着来来往往的生面客人。”老林说道。
“张老板去那儿干啥?”韩千剑忍不住问道。张老板不好好打理自家粮行、当铺生意,跑去菊香楼坐着?
“担心那些外地人对菊香楼动手动脚啊。”小吕理所当然地回答,但他突然灵机一动,指着韩千剑抓在手中的衣物。“头儿,这件衣服我持过蓝大娘穿过。您说,这衣服是不是蓝大娘的?”
韩千剑愕然,小吕的眼睛怎么这么尖利,一滴、两滴、三滴的冷汗沿着他的额头滑下来。
“这不重要,我们还是研究关于城里巡视的法子,别因为来了这么多陌生人,坏了我们居民的安危。”韩千剑硬把话题拗回来。
“头儿……”
那群早就不少年的捕快们纷纷围上,不满韩千剑把话题转开,执意想知道那衣服究竟是谁给捕头的,他们也好广为传播。反正那些外地混混不过是打打小架,带着醉意闹事而已,还没什么大事发生。
双拳难敌四手,何况围在韩千剑周围的又不止四只手,教他一时难以招架。
在万般无奈中,他只好出手,点住那些捕快的穴道,教他们只能定在原地像是庙里的木头佛像,张牙舞爪地睁大眼看着如释重负、松了好大一口气的韩千剑。
“头儿……”不能动弹的他们只好哀哀地喊着,请头儿开恩,别痛下毒手。
韩千剑才不管他们的哀求,朝他们这群多嘴的大男人做了个鬼脸便扬长而去,反正穴道过了一刻后便会自动解开。既然他们靠不住,就只有他自己去调查那些外人来这儿的目的了。
走了几步,步子便缓了下来,韩千剑拿起手中卷成一团的衣物,整张脸埋进好衣料中,鼻尖隐约嗅到一股淡淡的馨香。
这便是蓝菊悠身上的味道吗?他不自觉地深深吸气,让这香漫溢于他胸臆。心里面似有个地方因这香气而变得柔软……
他会不会踏入什么不知名的陷阱而不自知?韩千剑在心里暗忖。
街市里人来人往,喳喳呼呼的小贩朝着逛市集的人吆喝。孩子举着波浪鼓在人群里玩着追逐的游戏。
今儿个在市集里来了不少贩售玉饰珠宝之类的货品。
一位头绑冲天发髻的娃儿不长眼地冲撞来,教韩千剑险险擦上货郎的摊子,然而还是撞翻了一些小东西。
“捕头,小心点!撞不了一个,小的这个月的饭钱就没着落了。”看守摊子的货主笑着和韩千剑吆喝着。
韩千剑呐呐地陪着笑,略显尴尬地拿起一枝发簪假装端详着。那是如意形制的簪子,通体翠绿,泛着水润流光,触手冰凉。而簪子上的如意还镶上一颗白色珠子,看来满雅致的。
“捕头,不错吧。送给姑娘保证教她眉开眼笑,笑得教你骨头也酥了!”卖东西的小贩自卖自夸起来。
“是不错。”韩千剑又将它放下。又没什么心上人,买了送谁啊!这老板真爱说笑。
“捕头,”那小贩凑近他身侧,微微掀动嘴皮吐出一串字句:“帮我开市,做个顺水人情。小的从早至今还没成交过一笔生意,捕头看在为善最乐的道理下,就小忙吧!”
韩千剑好生为难,买这种小东西他又没个去处好给人,分明是自找麻烦。
“一两银子就好!我便宜卖您了,算是交个朋友。”
那人除了不时向过往的妇人家吆喝,还不动声色地撞了韩千剑的肩膀。
韩千剑还是一脸迟疑。他真的没用处啊!虽然不是什么珍贵的簪子,可是对他真没用处。
那小贩见他依然游移不定,遂又靠了过来。
“捕头,就当做做好事,接挤接挤我吧。小的上有高堂老母,下有两口黄口小儿,还有个在念书的弟弟。
如果卖了一整天都没收人,咱们一家子一定都得喝西北风了。”
韩千剑略微动摇,他的确满可怜的,不送他这人情似乎有些过意不去。
见他缓了颜色,小贩便乘胜追击,举起那玉簪在他眼前晃动着,塞进韩千剑手里。
“虽然这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玉石,不过我们平民百姓也只能用得起这种料。”小贩抓住他的手在簪子上模模。“不过这位工匠手世可真不错,刻得如意流丽可爱,上面镶的珠子就像是玉如意上的露珠,晶亮讨喜,虽然玉的质地粗劣,可是倒也满顺眼。你说是吧?”那小贩不由分说便将那簪子插入韩千剑腰带上。
韩千剑连忙把它抽出来想递回给他,谁知那货郎连连摇手拒绝。
“我没什么适合的人可送哪!”韩千剑再次解释无法购买的缘由。
“菊香楼的掌柜近来成天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我想她定需要一根好的发簪,不如捕头买了就给她吧!”
那小贩异想天开,教韩簪千剑楞了一下。
“听镇上的大娘说大人近来和那掌柜很有得聊,不如就买个伴手小礼给蓝掌柜。她高兴,大人也欢喜啊!”那小贩鼓动三寸不烂之舌唆使韩千剑。
傍蓝菊悠?韩千剑再次错愕,然而另一手却乖乖掏出荷包……
菊香楼的生意因为客商聚集而热闹滚滚,小豆子和小春子不停穿梭在一二楼和厨房里,蓝菊悠则是穿得漂漂亮亮地站在柜台那儿算帐。
算着算着,蓝菊悠不解为何突然间有片阴影挡住她的光线。头一扬,发现来人是韩千剑,她唇畔绽出一抹笑容,停下手中的算珠,心平静气地望着他。
“我……”韩千剑期期艾艾地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我如何?”蓝菊悠转转手里的毛笔,在韩千剑鼻尖前划着圈圈,有了几次都快划上他的脸。
“这玩意儿给你。”韩千剑傻楞楞地把那玉簪子塞进她手心。
而他的手触及蓝菊悠手心时,为它柔软的肤触而微微闪了神,他不知所措地望着自己的手。
“为什么?”蓝菊悠一头雾水。
“谢谢上回你救我的事,还有为我逾礼的事道歉。”
韩千剑呐呐地说着。
蓝菊悠眼瞳一转,狡猾地笑着,凑近他的脸庞,低声说:“是你轻薄我,还是我轻薄你的事啊?”
韩千剑大吃一惊,连忙以手掩住她的嘴:“你是真不懂人情世故还是装糊涂?这事传出去有多难听,你知不知?居然还自己说得兴高采烈的。”
蓝菊悠莫不在乎地看看四周,拍拍他的肩,示意他最好看看旁边的人。
韩千剑瞄了瞄店里的客人,发现他们正好奇地望着他俩,明白自己的举止已引起旁人的注意,连忙放下自己的手。
“是我丢人还是你丢脸?”蓝菊悠嘲弄地抛下一句。
韩千剑无言以对,只好以沉默接下她的取笑,而蓝菊悠见他臭着一张脸,哑然失笑地捏捏他的脸颊。
“好汉不跟女斗,您大人有大量,别和我这小女子过不去。”她笑得极甜。
而韩千剑则望着她灿阳般的笑脸呆楞失神。
冷不防从街心那传来老林的喊声,他就杵在菊香楼门口插着双手朝韩千剑高喊:“捕头啊,我快找遍全城,都见不着你的影子,原来你在这儿和蓝大娘打情骂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