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长,是那达慕大会,定于半个月后召开,大汗要您回去参加。”
“去参加?”绰和尔冷笑数声,不停摇头。
“族长不愿意吗?”
撇撇唇,绰和尔冷然道:“那达慕大会是成吉思汗留给咱们的荣耀,竟被那些满洲浑蛋拿来利用,这是我们蒙古人的耻辱,我如何甘愿去?”
茂巴儿思颇有同感地点点头。的确,曾是最强悍战士的蒙古一族,现在只是满洲人的附属,如何对得起英勇无敌的先祖们?
“但是……如果族长不参加大会,那半年后的选汗大会,只怕会有变数。”尽避明白,茂巴儿思仍中肯的劝谏。
“我明白,明早就拔营,传令下去。”绰和尔立即下令,他的目的不能因现在而毁去,他绝对得当上大汗!
领命而去,帐幕在凉风中动了动发出沙沙声……
“你们在说些什么?”君清姮不知何时已坐到他对面,小脸有些淡忧。
虽听不懂蒙古语,她也知道他们所谈的事情非同小可,否则绰和尔不会将眉心蹙那么紧,紧到令她感到不舍……不舍?
她突然被自己的心思吓了一跳,她何必为他不舍?这是什么莫名其妙的心绪?
不该在意的!她不停警告自己,只是……他的眉心又锁得更牢了,真遇到那么烦心的事吗?不不不!她不必要在意……不必……可是……
小手缓缓伸了过去,抚上他纠结的眉心,想抚开他眉心的结。
一把攫住她的皓腕,他舒眉笑了笑,英眉习惯性地一挑,对她的举动看来十分满意。
“放开我!”连忙要抽回手,然而他抓得很牢,她根本抽不回半分。
将她拉往怀中,绰和尔温柔地在她樱唇上啄吻,轻柔有如拂面春风的吻,叫君清姮双颊如醉了般嫣红一片。
“明日要拔营回呼和浩特,你可以开始计划要如何逃亡了。”眨眨眼,他戏谑道。
啐了口,君清姮连白他数眼:“你这不解风情的大木头。”
难得两人之间如此甜蜜,他又何必出口破坏。
“这么说来,原来君三小姐已对区区在下动心啦!”揉揉下颚,他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出声逗她。
然而他说笑似的一席话,却震住了君清姮——她对他动心了?
不!不会的!她怎么会对掳走自己的人动心!她还有任务必须完成啊!不能动心的!
只是……对他的关心之强烈,已令她无法视若无睹……她不能动心啊!
甩甩头,君清姮推开他,摇摇欲坠地躲到帐子另一边,小小身躯缩成球状。
“怎么了?”对于她突然的转变,绰和尔觉得莫名其妙。
“没什么……你别理我,让我静一静。”她哀求地低语,小脸深深埋藏起来。
明白逼不得她,绰和尔纵使有满心不快,仍是起身走出帐子,留她一人好好安静。
听着他的脚步声远去,君清姮才抬起头,拭去不由自主淌下的泪,扬起一抹苦笑:“唉!爹,女儿真是没用,明明立誓不再哭泣的,却还是……”
如果是大姐、二姐一定能想出很好的方法来解决眼前的事情,若是小妹,也总能随遇而安……
不像她,想不出办法,又不能放宽心去过日子,家里四个姐妹,就属自己最没用……
想来伤心,又思念父亲姐妹,她起身悄悄溜出了帐外,因为宴会的关系,平日守在帐外的守卫都不在了,她十分顺利就溜走。
走在茫茫草原上,君清姮寂寥地仰望天际,银盘似的月亮比京中看到的要大、要圆、要亮,整片草原笼罩在似水银光下,美丽神秘得令人害怕。星子因月的光明而显得稀疏黯淡,君清姮?不由得看痴了,”痕清泪也不由自主滑落面庞。
“你怎么会在这里?”茂巴儿思突然地出现在她身后,语调中满是不苟同与厌烦。
轻轻回首,晶莹了泪珠被月光一映,隐隐闪着奇妙的光晕,衬得她无比楚楚可怜、又如飘飘谪仙,美得令人屏息。
幽幽弯起唇角,她淡然到:“不一样了,全都不一样了……”
莫名为她一阵心痛,他也放柔了声音:“什么全都不一样?”
笑而不语,她垂下头缓缓朝来处行去……
得心应手的马头琴声,悠扬动听,
洁白无暇的哈达,闪闪发光,
传统的三项那达慕,接连不断,
蒙古族力士,整队上场。
草原上远远的便能听见一阵阵歌声悠扬,场面是一片热闹欢愉,人人脸上均带笑容,爽朗亲切十分纯朴,不同于战场上的凶狠肃穆。
才刚赶回呼和浩特,绰和尔连回家的时间都没有,直接赶到那达慕大会会场,不花已先到一步,正身着摔角的服饰与几名壮汉交谈。
所谓的那达慕大会是传统的游艺会,其中有三项特定的竞赛——骑马、射箭及摔角,是男子们相互显露本事的比赛,胜者便是草原上最强壮的勇士,会得到所有人的钦佩尊敬。
绰和尔每回都会参加大会,并得到最后优胜,借以奠定未来选汗的基础。
“绰和尔!”女敕呼呼的呼唤声在吵杂人群中仍显突出,人群自动让出一条路,一匹红色骏马上是身着大红衣衫的小女孩。
“银月。”唇角含笑,他也策马迎了上去。
“你到哪儿去了?我都找不着你呢!”骑到他身侧,银月噘嘴娇嗔,一双灵活大眼直往君清姮身上溜。
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君清姮仰首对绰和尔轻求:“放我一个人骑马好吗?大家都在看了。”
打他们一出现在会场上,大半的目光便集中过来,神情半是好奇、半是不屑。
与男人共乘一骑的女人,只有几种身份,其中一样便是受宠的女奴。君清姮虽然穿着蒙古装束,但她的美丽很明显不同于其他人,气质更是明显不同,大伙儿全心知肚明了。
“你是谁?”操着生硬的汉语,银月神态极为不善。
“她是我的小女奴,很美丽不是吗?”他代君清姮回答,疼惜表露无遗。
吸起嘴,银月将马鞭甩呀甩,充满敌意地瞪是君清姮娇斥:“你滚开,绰和尔是我的丈夫。”
“丈夫?”君清姮瞠大了眼充满诧异。
银月看来不过十二岁左右,比绰和尔小了十五岁左右,就已经嫁人了吗?而他……有妻子了!
“不对,是未婚夫。”他纠正她的说法,不动声色地搂紧君清姮,像是安抚。
芳心一悸,她垂下头不去看他,在心中不住对自己说一切都只是错觉,他怎么可能会安抚一个女奴?
“都一样,等我满十五岁时,你就会将我娶回去,那时你是大汗,最伟大的大汗,我的丈夫。”银月笑盈盈的,挑衅地看着沉默不语的君清姮。
她是现任大汗最疼爱的小女儿,草原上人人喜爱的一朵“会走路的花”,就算眼前的君清姮有着少见的美丽,她也不会想要退缩。
“半年后的选汗会,我不一定会被选上。”怜爱地揉揉银月地黑发,绰和尔言不由衷地谦逊着。
“你看大多汉人的书了,现在的情势你一定会被选上,我也一定会帮你呀!何必说话别别扭扭的?”颇不以为然地啐道,她又瞥眼瞪了君清姮一下。
“她听不懂蒙古语。”看出她的疑问,他不自觉护着君清姮。
“既然到这来,至少要听得懂。”
温柔地替君清姮将垂落在颊畔的发丝撩到耳后,他浅笑道:“我不想逼她,再说她远离家乡,我陪她说汉语多少能减轻她的思乡之苦。”
“你就没这么疼我!她哪里好?瘦巴巴的,只怕连一颗蛋也生不出来!”银月可是大为不满,甩来甩去的鞭子看来极想往君清姮脸上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