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大老虎只是个粗鲁人,没啥真材实学,唬人勉强可以,在行家眼中不过是个跳梁小丑,她一根指头就够了结他。
但不行,身为医者,她发过誓绝不杀人。任他是十恶不赦、人神共愤的大恶人也不成。只要有人死在她手中,那得立即刺瞎双目、砍去双手。
这个誓言,是"师父"逼她立下的,为了什么!她清楚得很,他怕她会来杀他……尽避立下如此毒誓,她仍然会杀他的。即使失去性命也在所不惜。
不自觉沈浸在自己的心思里,美目溢出森冷寒光。
"仙女姐姐……"小蝶略微怯懦地拉拉她裙摆,她异常阴冷含恨的目光吓坏了小蝶。
回过神,司徒青垂首望了小蝶一眼,保证道:"安心,我会找人替你报仇的。"停了停,她柔声又道:"你就忘了今日的一切吧!"
或许司徒连愿照顾小蝶,她心中转着如此想法,当然多少要付出些代价,她知道兄长会为了多学一项医术,而将小蝶收为女儿。
打定主意,司徒青拿出一颗药丸,喂入小蝶口中。
不一会儿,小蝶沉沉睡去,她将小蝶抱入怀中,往谨王府方向而去。
???
坐在布置典雅、富丽的厅堂中,司徒青无聊地玩衣角,看也不看桌上的莲子羹一眼。
左侧椅上,司徒连脸色严肃,一向挂在唇角的笑不知何时敛去。
"你不能去看看仲统领吗?"司徒连叹道,他几乎要放弃说服妹妹了。
弯弯唇角,她不留余地道:"不能。"语毕,她起身要走,却被兄长按回椅上。
"妹子,你从不如此的。"
"向总回新疆的事,你不该瞒我。"她轻声轻气地指称他的错,摆明了绝不轻易原谅。
一时无语,他哪能说自开始就是为了要司徒青医治仲昭统,才骗她回京的。
见他不语,司徒青立即便要离去。她此生的目标只有追杀向总,其余的事全不重要。当务之急,就是马上收拾一切回新疆。
"看在小蝶份上。"一把扣住她纤腕,司徒连做最后挣扎。"你不是要替小蝶复仇?"
包在羊皮小靴的纤足一顿,缓缓回过首,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好,我去看,但不一定救得了。"
"一定成的!"司徒连大喜,拉了她就往外走。
外头早备好了马,轻巧跃上马首,司徒青粉雕玉琢的娇颜上无什表情。她拍拍马儿颈侧,平板地直视兄长。
朝她一颔首,司徒连催马疾行,她不疾不徐地跟上。
不多时到达目的地,没经过通告,两人直接入了内院,司徒连开一扇门走入里头漫着菜汁苦味,及一种怪异的腐臭味。
嗅到房内气味,司徒青蹙起秀眉,径自走到窗边开了紧闭窗门,让风吹入。
"做什么!"一个打扮妖艳的女子尖叫着上前,就要再关上窗。
那知司徒青竟甩下一掌,打得那女子跌坐在地。
"谁告诉过你,病人不能吹风的?"不理会开始哭叫的女子,司徒青沉着脸寒声问。
陪笑,司徒连耸耸肩道:"我说过要开窗的。"
冷哼一声,以示不接受如此理由,她走到幔帏放下的床畔!掀去床幔。
入眼的是张浮肿并呈青黑色的面孔。
她立即明白事情始末,大抵司徒连用错药,把人医坏了,才会求助于她。
"这原只要吃颗生鹅蛋加上姜末便成的,你用了啥?孔雀胆?"轻讽道,她望向面孔羞赧微红的兄长。
"现在如何救?"轻咳数声以掩饰羞赧,才问。
"将李大虎的脑袋送来,就救。但只有三天,三日一过,神仙也救不了。"没得商量的言词仍是柔声细语的。
"李大虎?"司徒连揪起眉心,想不出江湖上有哪号人物是此名字。
半晌,他摇头颇为苦恼:"好妹子,我真想不出这位大侠。是何许人。"他知道妹子向来只拿有名有号的人物脑袋为医疗费,这回可真特别了。
"小蝶的仇人。"丢下语,她转身出房。
留下司徒连抱着头烦恼。
第二章
月色斜斜地射进窗门内,粗重的喘息充斥在一片浅白夜色中,拍击的声音越趋急促。
一切的声音结束在女子尖亢的申吟中。
男子吸口气坐起来,径自穿好衣物便要离去,却被女子扯住衣袖。"师父……"
轻柔的口音有些娇声嗲气的,并甜得腻人。她一头独特的金色秀发有优美的弧度,松松的披在婀娜娉婷的娇躯上,一身肤白胜雪微微透着女敕粉红色。五官明艳照人,像朵盛开的玫瑰。
"嗯?"回首,他似笑非笑的轻勾唇角,在原本就透股邪妄的俊颜上增加一抹玩世不恭。
"丝丽姐还要呢!"她腻声道,娇美丰腴的身子偎上男子,藕臂藤蔓般绕上他颈部。
眉轻挑,他低声笑道:"要什么?"偏低的嗓音如美酒般醇厚,无限醉人。
"您知道的呀!师父!"动手要解去男子身上布扣,她笑得十分娇媚。
"丝丽姐,我的乖徒儿,你该知道的……"温柔地抓住她柔荑,他扬起吸引人的笑。"一切由我来掌控!你是个乖女孩儿吧!"下一刻,他一手已紧扣在丝丽姐咽喉上,力道虽不大,却让她一时呼吸困难。
换上满脸惊恐,她艰困地点点头,他才收回了手,柔声赞了句:"乖女孩儿。"立即离去。
丝丽姐呆望着他远去,整个人便不稳地趴倒,泪珠一颗颗滴落。她轻喃道:"师父……您为何不多喜欢我一些?我多希望能呼唤您的名字……向总、向总……"
然而,她比谁都清楚,这最终仍只是个妄想,终其一生,她的价值只有替他暖床,是个毫不足道的工具罢了。
终于,她伏在床上失声痛哭……
撇下徒儿,向总走进地处僻远的一幢木屋内,迎面而来的是刺鼻药味,混和有动物的臭味,空气混浊恶劣,他却丝毫不以为意。
随手扔了几只色呈艳红的水蛙进蛇笼中,放了几只蛾进蜘蛛盒中……绕了一团,喂完每一种毒物,他才在窗前坐下,看甚无趣地拨弄植于窗边的几株花草。
身后传来轻微鞋音,他淡然开口:"回来啦!我当你会在京城待上好一阵子。"
未回首,早已猜出来者身分。
羊皮小靴停下,司徒青难掩懊恼地微扯眉峰道:"大哥说你回来了。"
或是习惯使然,她回答了个不是问题的问题,而后又更不悦地揪紧细眉。
"你?青儿,你似乎忘了该有的礼节。"侧首望她,向总微显无奈地笑道,红眸却是凶残之色。
咬咬唇,她妥协地唤道:"师父……"声若细蚊。
但向总也算有听见司徒青不甘愿的妥协,他满意地点点头又问:"何时回来的?为何无名没来同我报告?"后半是对着现下才慌慌张张走入屋内的男子而问。
"你……不,您与师姐正……共赴云雨时到的,无名大概到他处避嫌了。"她脸不红气不喘,遇见向总与丝丽姐的情事,似乎没有半分感觉。
无名则急迅做个手势,不外在解释为何没向主子报告司徒青回来的消息——他正巧到外头溜马去了。
颔首以示接受了无名的理由,向总挥手要他退下,却没如此轻易放过司徒青。
"你似乎总会正巧碰着我与丝丽姐……共赴云雨是吗?"对她所用的语句他感到有趣般,笑了起来。"喜欢你所见的?"
"讨厌!"想也不想,她斩钉截铁地否认。
她的回答似乎取悦了他,向总放声大笑。
这一笑,让她的眉蹙得更紧,小拳头也捏得死紧,指关节都泛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