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令她无法忍受的是杜雪雁,凭着那不知羞耻、没点儿节操的贱女儿,就飞上了枝头当起凤凰来!早知申望贵那般没用、窝囊废,她早跟了申浞。怎会让杜氏母女有今日的嚣张。
况且,打进申府那日起,她就迷上了申浞这长她六岁的继子。
了解她心中所思,申浞漾出冷笑,柔着声道:“六娘对爹,还真是全心全意啊!”尤其是对财富。
全不知羞的,六娘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情。“这可不吗?女子就该守着三从四德。不过嘛——”拖长语尾,一双桃花眼娇媚瞟向申浞。“男子,就用不着了,不是吗?”意有所指,可谓十分明显。
“六娘可是在怨爹讨了六个妾?”特意装傻,他可不打算陪她玩游戏。
撇撇嘴,六娘得意道:“可没,老爷只疼我一个,那没用的老七,就是生来吃垮夫家。又尖酸苛薄,气量狭小,无怪乎老爷子不喜欢。”
闻言,申浞扯下唇角,黑眸冷望眼前艳丽却装扮过度,全无气质可言的肤浅女子。尖酸苛薄、气量狭小这几字,只怕是生来形容她的。
“再说那社二姐吧!她的心机可深沉了不是,亏她还能摆出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天知道暗地里净造些伤天害理的事!”话峰一转,开始诋毁杜雪雁。一想到她女儿那种乳臭未干的小丫头霸去申浞及申府所有好东西,六娘就眼红。
话里所含语意,申浞不会听不出,一直勉力挂着的笑容倏地敛去,阴鸷得吓人。
正待开口,房门已抢先一步打开,申书苗双手插腰瞪着六娘便骂:“你这母夜叉、丑八怪,干啥讲我娘坏话?到处乱造谣,当心菩萨罚你烂了嘴!”
“你说什么?”六娘尖锐地呼喊起来,脸孔扭曲。
“还有你啊!不是说好两个时辰吗?怎么来了?”转头不理六娘,她纤指比向申浞,气势汹汹。
“二姐,你真贤慧,教出这等胆大妄为的女娃儿!”抢在申浞前开口,六娘怪声怪调地道,针似的目光直瞪杜雪雁。
“我……不……”杜雪雁畏畏缩缩低着头,声如细蚊。
“你欺侮我娘!老姑婆!我胆大妄为怎么,比不上你呢!扁天化日下,还对男子勾勾搭搭!”申书苗张开双臂护住母亲,气势丝毫不弱于六娘。
六娘颊上染上狼狈的红晕,仍不甘势弱地骂道:“小贱人,嘴里不干不净些什么?”
“我才没不干不净,你走!走远一点,别吓着我娘。”嗤哼声,她不耐烦的挥手赶人,边反手推母亲进房。她真怕她娘再抖下去,会碎了一地。
“小贱人!凭你也敢叫我走!”六娘尖吼,张牙舞爪地要扑上前。哪知脚下莫名一绊,跌了个五体投地。
“滚!”申浞无情冷漠的声音自顶上飘入六娘耳中,叫她不由自主打起颤来。
慌慌张张爬起,也顾不得满脸尘灰,六娘陪着笑。“浞儿,六娘不是想说你什么,陪小孩子玩玩也罢,可别太投入呀!万一让人当真了,麻烦可就甩不月兑了,更何况她还是你妹子,别让外人笑话了。”虚情假意的温柔,教人打心底恶心。
朝她扮个鬼脸,申书苗的伶牙利齿也没闲着。“是呀!就不知谁叫人笑话来着,丧家之犬还敢向主人发泼,真是活得不耐烦了。”说得六娘脸色一片黑煞。
“苗儿,别多嘴了。”杜雪雁忙拉着女儿,不愿她再多说。
“我才不多嘴,谁要这老姑婆欺侮您!”噘嘴,她不乐的顿足。
怎么看六娘,怎么不顺眼,申书苗真想挖个洞将六娘埋了,省得碍眼。固然,六娘欺侮她娘是原因之一,先前缠着申浞的事,也令她满不是滋味。
这个老姑婆,真没节操,讨厌死人了。
“你……你……”六娘气得捂胸喘息,一时作不得声。
小嘴微扁,申书苗望向申浞道:“奴!你惹来的麻烦,请开尊口提一下吧!我和娘说话说得好好的,可不想让条狗坏了兴。”一旦惹了她不快,口头毒辣得令人无力可招架。
“六娘,你听见苗儿说的,滚。”朝申书苗浅浅一笑,再回首时俊颜冷硬如冰。
身子摇了几下,六娘脸上青一阵、白一阵,逐渐转红。她怔了会,豁出去的叫骂。“你这小贱人,瞧你还能得意多久!”一转眼间,瞄见申书苗颊上的浅疤,她狞笑道:“那道伤疤可真是适合你,破了相的女人,你以为浞儿会疼你多少时候?别再做梦了!”
抬手抚住左颊,申书苗不安地望向申浞,没再和六娘针锋相对。因为,她比谁都清楚,申浞是个没有心的人,她的受宠只怕是昙花一现,要不了多久,她便会被彻底摒出他的生命。尽避小祠堂中誓言犹在耳畔,她压根儿没敢相信过,却也抱存一丝侥幸,又这么同他耗下去了。
“六妹!你别欺侮苗儿!”杜雪雁一反常态地提高音量,保护地揽住女儿。再懦弱无能,她终究是个母亲。
“娘……”申书苗着实吃了惊,却也自然而然寻求母亲庇护。
六娘冷笑声,正想开口讽刺几句,颊上忽地袭来股热辣辣的风,下一刻已结结实实吃了一掌,整个人斜飞出去,跌入一池湖水中。
吃了几口水,差点溺死时,又教人提住衣襟给拖了出来。如丝滑润的男声,不亢不卑传入她耳中。“这是个小小教训,下回要敢再提到苗儿的伤,我会教你‘生不如死’几字怎生书写。”语毕,将她狠损于青石地上,摔得她头昏眼花,眼冒金星,又因呛了水,不住咳嗽之下,五脏六腑差点吐出。
不待她恢复,申浞沉喝:“滚!”
“你想打坏她的脸吗?那般用力。”望着六娘踉跄的背影,申书苗甚同情道,最后仍忍俊不住。“嗤!”地笑出声。
“我已手下留情了,这么个嘴碎的人,不宜久留。”他神色清平地道,却使人有身置冰库之错觉。
“我赞同。”颔首,颇为认真。
杜雪雁却一连声道:“不成、不成、不成!”她怕极申浞的任性而为,更惊恐女儿竟被同化了。
“放心吧!娘,我和大哥说笑的。”轻拍母亲胸口,申书苗柔声安抚。
“苗儿,回混沌居了。”申浞突兀地拉开申书苗,他不爱见她跟他以外的人亲近。
瞪大眼,甩月兑他手,申书苗不快道:“不要,还没到时辰呢!我不回去!”就知道他老说话不算数,这回可不妥协了。
“浞儿,你可以让苗儿多陪陪我吗?咱们母女俩,好久没见面啦!”杜雪雁也鼓起勇气求着,双眸爱怜地凝望女儿娇颜。
剑眉倏地蹙起,他直觉要拒绝,不知怎么却忍了住,细细思考了半晌,不甚乐意道:“今儿不成了,不过……以后苗儿每隔六、七日,可以回来探视二娘。”
“探视多久?”申书苗可不敢开心太早,小心问。
“半个时辰。”他答,见她张口欲辩,又道:“要不就拉倒,你甭想见你娘。”强硬至极。
张口结舌了会儿,她不甘情愿妥协。“就依你,成了没?”一百二十万个不愿意,恨驳不倒他。
事情看来都得到解决,申浞也不久留,以绝度占有的姿态揽了申书苗纤腰,风也似的踏向混沌居方向,一瞬目间,已然不见人影。
第八章
命运该当如何解释?大抵问百个人会有百种方式。常言道:冥冥中自有天意,或可用来说明,人与命运是牢不可分的。消极些的话,也可说人不过上天棋子,每一举一动,或任何抉择,均非出自于本意,乃因上天影响所至,谁也掌握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