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成公主无限同情地看了看被朱傲紧紧抱住的松赞干布,心中暗自庆幸,若不是松赞干布拦在她前面的话,落到眼前这种地步的准是她。想到这里文成公主站了起来,决定去拯救那个落难的国君,全算是报答他“舍身相代”的恩德吧!
“咳。”文成公主来到朱傲的身后轻咳一声,正容严叱:“朱傲你这是什么样子?别忘了你可是大唐皇朝的官员。你身为一郡之首,百姓的父母官,怎会弄得如此狼狈?真是丢尽了大唐的脸。你马上给我起来,不然本宫将你就地正法,以维护大唐的尊严。”这时的她全身充满了皇家公主的威严气魄,令人望之生畏。
松赞干布顿时对伊人崇拜得五体投地。他认定的妻子真、真好了不起啊!可以想象她嫁到吐蕃国为皇后,定能成为他的贤内助。一想到他不但拐到了贤妻,还意外地找到了助手,他就高兴得合不拢嘴。
“不要。”朱傲惊恐万分地对上了文成公主那含威带怒的美目,“公主殿下饶命。”他放开松赞干布爬着转身,双膝着地连连叩头。
“告诉本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文成公主尔雅地回到椅前落座,神态含温地问。
朱傲颤声回道:“下官携小女一同出游,在咸阳城郊遇到了山贼,他们打散了衙差,抢走了下官一生辛苦积蓄的家财,抓走了小女,只剩下官一人逃月兑。”
“贼人抢走了你的家财?”松赞干布好笑地在朱傲身边蹲了下来,道,“郡首大人,你带着全部家财一起出城游玩?”这样漏洞百出的谎言他也拿出来骗人?当他和文成是三岁小孩是不是?
“朱傲,”文成公主眯起美眸,语气轻柔而危险,“你老实说,你是不是打算弃官潜逃?”
“这个……”朱傲心惊胆点,即不敢说真话,又不敢说假话。这个松赞干布是存心与他过不去,他如性命得保,定要砍了松赞干布的脑袋,他在心底转着阴险的念头。
“不说?”文成看透了他的想法般地冷笑,“你不说的话我们就把你丢在店外,让贼人去砍你的脑袋。”她最恨这样的人了,与其劳心费神地救他,不如直截让贼人代劳杀了他,她也乐得轻松。
“公主英明,下官正有此意,请公主恕罪。”朱傲无奈之下只好惶恐地承认。那贼人放言不取下他的脑袋绝不罢休,是以在后穷追。他慌不择路地逃入这家客店。本以为客店人多,贼人多半不敢乱来,谁知刚刚要了一间客房住下,那贼人便寻来,惶惶逃命之时,他竟撞进了松赞干布与文成公主的房间。也算是他命不该绝,贼人现在多半守在外面,是以他无论如何也不敢离开这间房间。
见朱傲那极度惶恐的神情,文成公主心底一软。说到底他也是朝廷命官,就算有错也应国法处治,“你起来吧!”她放缓了语气。
察言辨色,知道公主暂无责罚他之意,朱傲立即精神抖擞地爬了起来,“谢公主不罪之恩,公主殿下仙姿仙貌,容光绝代,这位英雄又是神功盖世,器宇不凡,贼人如知两位在此,想必早以闻风丧胆,落荒而逃。下官能得两位庇护,真是三生有幸。”他越说越流利,越说越通顺,洋洋洒洒的这一篇奉承之言真可称得上信手拈来,混然天成。
松赞干布按着波浪汹涌的胃部对文成公主示意地眨了眨眸子。那意思很明显——他实在受不了了。在这种危机时刻,还说这种话的人连他都不得不佩服。
文成公主亦大有同感,皱了皱秀眉,她正待开口“指教”朱傲一番。
正在此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冷哼,随后从早已没有房门的门口缓缓行进两个人来。当前一个头带鬼面具,身披黑袍肩插“默龙剑”,那一身招牌似的装束,可让任何见过他的人一眼认出他来。他身后却是一个秀丽的少女。
“银鹰”。松赞干布一个箭步挡在文成公主身前。真没想到又遇到此人,难道这天下就没有第二个山贼了吗?他在心中叹气。
“贼……贼……”朱傲神色惊恐连滚带爬地躲到文成公主与松赞干布后面,身体抖若糟糠。
“爹。”银鹰身后的少女无限凄楚地喊。她不顾一切地欲向前奔来,可是那由身后闪电般抵在她那雪白颈部的剑让她不得不止步,“爹,您老人家还好吧?”她望着朱傲声音颤抖地问,泪水滚下了那张清丽的容颜。
“蝶似小姐,你太忘形了吧!”银鹰嘲弄地开口,那声音如冰如雪,“朱傲,想要你女儿的命,就拿你自己的脑袋来换。”
这个看起来楚楚可怜的女孩子竟是那个朱傲的女儿?文成公主与松赞干布对望一眼,均很有默契地保持沉默,没有丝毫良心兼同情心做旁观者,准备看朱傲的反应。
“爹爹,您老人家平安就好,不用管女儿的生死。”蝶似丝毫不管那架在颈上的利剑,一片孝心只求老父平安。
“真是让人感动啊!”银鹰凉凉地紧了紧掌中剑,使它与蝶似的雪颈更亲密地接触,“姓朱的老贼,你又怎么说?”
“这……”女儿的安危与自己的脑袋放在一起比较,这着实让朱傲为难了一会。不过他很快便作出了决定,“你这个不孝女,竟然带着贼人来追你的亲生父亲,我朱傲没有你这样的女儿。”他一脸痛惜的神情,可说出来的话却决绝得让室中的几人心寒。”
“爹……”蝶似不能置信地轻唤了一声,含泪的瞳眸满载着伤痛。她无法相信这番话是出自那个曾疼她、惜她的老父之口。他选择放弃她,她不怪他,只是他万万不该说那些让她心碎的话啊!
朱傲垂下头去不敢看自己的女儿。女儿可以再生,可是性命只有一条。没有选择之下,他只有牺牲蝶似了。上天会原谅他的自私的,他如是想。
极度鄙视地望了朱傲一眼,松赞干布毫不犹豫地拉着文成公主退到一旁,让朱傲与银鹰可以毫无阻碍地相对。他该死。松赞干布望向文成星眸中无声传递着这样的心情。
文成公主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但要救蝶似。”她的声音极低、极低,细不可闻。
一瞬间的意见交换便注定了朱傲父女的将来命运。
蝶似不再流泪了,她心冷如雪,“我没有带贼来追您,没有!”她切切地呢喃。
“老贼,你够狠。”料不到朱傲如此无情的银鹰含恨开口。他千辛万苦带来的人质看来是没用了,下一步该如何?杀了朱蝶似吗?他心中有了一丝犹豫。
“爹爹,蝶似成全您老人家。”蝶似凄烈地喊了一声,而后一咬银牙向近在咫尺的长剑撞去,一副不想活了的模样。
银鹰大惊之下,不急思索地振腕收回墨龙剑,饶是他的动作快速无比,蝶似如雪玉般的颈上还是留下了一道浸血的剑痕。
精神与上双重的创伤让蝶似不支地跌倒,苍白的脸低垂,她的神志陷入昏迷。
望着那蜷曲在地上的女子,银鹰平生第一次开始为难,仇人之女啊!他应该毫不犹豫地杀了她,可是亲眼目睹到她亲父对她的无情之后,他却再也无法下手。
“你如不想杀她的话,就把她交给我吧。”文成公主缓缓行来,美眸清澄如镜,仿佛银鹰的一切想法都逃不过那双洞澈的眼神。
“休想。”银鹰冷笑,他虽然不想杀蝶似,但也绝不甘心这样轻易地交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