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晴。”果园的会计阿芬姐拿了一包钱袋过来,“这是你上个月的薪水,点一下,有问题再问我。”说完,阿芬姐就转身去发其他员工的薪水了。
因为在果园内工作的员工流动量大,因此每逢五号发薪日,除了办公室内的员工薪资转帐,其他都是直接发现金。
比晴先看过薪资袋上的明细,再打开封口清点金额,确定无误后,小心翼翼的塞入口袋中,隔天中午吃完便当,就到附近的银行存款。
存好钱后,她衡量着存款簿上的金额,心想这个月可以多汇点钱,反正她在果园工作,吃住都包了,只有晚餐必须自己打理,根本花不到什么钱——这也是当初她会选择这工作的原因——所以存钱的速度比她想像中快。
她来到ATM前,自钱包的夹层内拿出一张纸条,上头写着汇款帐号,她在机器上流利的按着键盘,仅有在最后帐号确认时将荧幕上的数字与纸条核对,确定无误后,按下确认,汇了两万五入对方帐户。
交易明细单自右方的小洞滑出,她抽了出来,深深看了一眼,心想,照这样的速度下去,应该两年时间就可以把钱还完了吧。
只是到时,她不知自己是否有勇气回去见他……也说不定到时他身边早就另外有人了……
明眸阖下,心想就算他有了别的女人,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像她这样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难以收拾烂摊子只能落跑的女人,哪有资格待在他身边!
轻叹了口气,她将明细单塞入钱包中,踏出银行。
***
到底是谁每个月固定六号汇款给他?
江上望攒眉不解深思。
汇款的金额大都是一万元整,偶尔会加码变两万或两万五,起初他并未察觉,是某日提款卡因领钱过多无法提款,只好到银行刷薄子时,那笔汇款刚好列在最后一行,他才发现的。
当他看往前查看,才发现这半年来每个月固定六号都有钱进来。
“喂,老大!”墨皑东踏入他的办公室,“小陈说吴大军他家的浴室地砖,店家那数量不够,要再从国外进口,得等上半个月。”
“数量不够?”江上望拧眉抬首,一脸不悦,“都开工多久了,怎么现在才说不够?”
墨皑东耸肩,“好像是店家的库存管理有误。”
“叫小陈去找别的店家调货!”
“我就是要进来跟你拿店家资料的,小陈说东西在你那。”
江上望思考了会,“是在我这没错。”他弯腰翻找了一下,抽出文件交给墨皑东,“哪。”
墨皑东接过,好奇的瞥向桌上的存款簿,“你刚是不是很专心的在看你的存款簿?怎样?是有什么问题吗?”
“我的帐号有笔诡异的金钱流入。”江上望将存款薄拿给他,“每个月固定都有笔钱汇入。”
墨皑东翻看了数页,“谁汇的?”
“不清楚。”
“第一笔钱是半年前汇入的,你是有卖什么东西,让人分期付款吗?”
“你以为我在搞网拍还是贸易啊?”江上望撇了下嘴。
“这是你被当成诈骗的人头户了?”
“你瞎眼啦?都是同一个帐户汇进来的!”江上望没好气的说,“转出转号,一一五四七八六!”
“这人应该是ATM跨行转帐的吧!所以没有汇款人姓名。”
“所以才不知道是谁汇的呀!”他苦恼环胸,“就怕是汇错的。”
“能请银行人员查吗?”
“不行。”他早问过了,“基于保护隐私,就算他们查得到,也不会告诉我的,除非是有犯罪情事。”且还要有警察协助才行。
“那你就当作从天掉落的意外之财吧!”
江上望白了语调幸灾乐祸的墨皑东一眼,“滚!去把地砖的事解决!”
“好啦!”墨皑东拿着资料走出去。
到底会是谁呢?
江上望望着第一笔汇款资料的日期,那是某人离开两个月后的事了,难道会是……
不!他摇头。
他是想太多了,她既然把户头的钱领光,还卖了车子与机器,意图已经显明,怎么可能事后才分期一笔一笔还?
小晴绝对不可能骗你的钱!她这个人笨笨呆呆的,都是被骗的份!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了!
向瑶因激动而涨红的小脸在他脑中浮现。
不可能啊!小晴很乖的,她怎么可能骗你的钱!我不相信!般不好是她被骗了,所以钱才会不见了的!
彼丝竹也不断的表示,只有谷晴被骗的份,没有她骗人之事!
难道说,真有隐情?
但是她与游巡扬同时间离开,却也是不急的事实……
他烦燥的将存款簿丢进抽屉里,勒令自己别再想了!
“工作工作!”他打开mac,逼迫自己在公事上专心,别都事隔半年了,还将“骗子”放在心上,如此的念念不忘,连他都觉得自己蠢了!
***
到银行刷了薄子,那笔诡异的汇款已经不再出现了。
整整两年!
这两年间,同样的时间,不曾间断的汇款,金额自一万到三万不等,直到对方不再汇款的那日,总金额正好是四十万,与某人逃离他前带走的金额一模一样。
江上望拉开右手边的第三个抽屉,自文件最底层拉出牛皮纸袋,抽出里头的文件与相片。
相片里头,是一个全身包得紧紧,在果园里辛勤工作的女孩,唯一露在外头的一双大眼纯净无杂质,闪动令人心悸的光芒。
捏相片的手指微微用力,在尖角处产生了皱摺,就好像她在他心上留下的痕迹,怎么也无法抚平。
翻过了几张同样场景的相片,接下来出现的场景很明显是在银行外部的ATM前。
她背对着拍摄者操作,相片右下角的铭黄色数字,印着——990606.
再下一张——990706.
第二一张——990806.
他只要求徽信社查询她这三天的行动,就为了证明心中的猜测——钱,是她汇的。
令人难以理解的,是她的动机。
既然偷了钱逃走,为何又要按月偿还?
若她拿钱是有苦衷,为何不告诉他?
他是那种见她有困难不伸援手的人吗?
他不是啊!
她也应该了解才对,她又为何不说?
她与游巡扬之间究竟又有什么秘密不让他知道?
还是说两人同时间的消失,仅是巧合?
毕竟征信社的人也说过,在她身边并没有相处亲密的男人。
将相片甩上桌,江上望两捏着发紧的太阳穴靠向了椅背。
在她第一次停止汇款时,他以为她会出现,但事实不然,枯等了两个月,也不见她有任何音讯。
只有他去找她了!
要解谜,也仅有这个办法。
***
强烈寒流来袭,即使是温暖的南台湾也得裹上羽绒服外套抵御一下刺骨寒风。
在袖子外头的小手有着健康的淡淡咖啡色,未受低温影响,小心翼翼的蹲在地上摘采红艳艳的草莓,就怕草莓有任何碰伤,坏了卖相。
“小晴。”会计阿芬姐站在草莓园外对她喊道,“有人找你喔。”
“谁?”未戴口罩的她转过头来狐疑的问。
她在这工作两年多的时间,从没有人来找过她啊,因为她并未告诉任何人她在哪,仅定期告知父母她一切安好,不用担心而已。
“一位陈先生。”
陈先生?
她蹙着眉头猜想有哪个陈先生会过来找她。
思考了一会,想不出个答案来,她只好抱着满肚子的困惑起身,走过田埂,来到办公室的会客区——那是在大门左手边的解落,旋转着一张圆形玻璃桌与两张椅子,而那位“陈先生”正背对她而坐,低头翻阅果园的D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