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就是打扰你?”翕张的鼻翼几乎要喷出火,黑眸锐利慑人。“耀庭来找你就不会?”
“关耀庭什么事?”她愕然。
“你看!”他气愤的从上衣口袋掏出一张照片丢给她。
宁绮从地上捡起,认出是耀庭三周前来剑桥时,她陪他参观时拍的。
“你……派人查我?”她眯起眼怒视他。
“有必要吗?”他看向她,嘴角的冷笑使得整张脸变得阴沉冷厉。“是耀庭拿来跟我炫耀。”
“你说什么?”宁绮完全模不著头绪。
“到现在还要否认?”他凶狠的抓住她,明亮优雅的五官显得狰狞,像一头发狂的野兽,灼热的鼻息不断喷吐向她。
“我否认什么?有何好否认的?”宁绮气愤的嚷道。
她已经够心烦了,子逸为什么还要来扰乱她?
“你不否认?”胸臆间涌来无数酸楚,为嫉妒的愁苦日夜折磨的心智,此时被绝望的残酷所打击。子逸虚弱的头晕目眩,踉跄的朝后退,放开她的手。
万万想不到他半年多来的痴情守候,竟换来这致命的一击。她可知他要她要得心痛,忍受了多少寂寞,只为了能求得她的眷顾和下半生的厮守?
“耀庭是来找我了,怎么样?我就不能见他吗?”见他脸色发白,眼睛泛红,一手还捂在胃部,显然是气得胃疼了,宁绮不由得把语气放柔,“我只是陪他在附近走走,吃两顿饭而已,你有必要飞了半个地球跑来这里找我兴师问罪吗?”
“如果不是你的电话答录机满的连留言都录不进去,又不肯接电话,我有必要跑这趟吗?”凝定她的黑眸里盈满委屈。
“我要赶论文,不想接受任何打扰。”她避开他的眸光,面无表情的回答。
“总之,我来就是打扰,耀庭来便不算打扰!”
“你不要有理说不清好不好?之前我还没有开始写论文,耀庭难得来,我招待他有什么不对?”
“我也是第一次来……”
“可是我正在忙呀!”她心力交瘁的合起眼眸。有许多事她还不想摊开来谈,宁愿自欺欺人的拥著不实际的幻想。至少,她目前是没有余力面对残酷的现实。
“现在会以忙碌来搪塞我了?因为耀庭的追求,所以你不屑我了?”他越说越气,满脑子都是耀庭意气飞扬的拿著照片向他炫耀的那一幕。嫉妒像把利刃,寸寸凌迟著他的心头肉——
“子逸,这是我去剑桥时找阿绮拍的,不错吧?”耀庭献宝似的把相片本递给他,子逸忍受著心痛的感觉,蹙眉接过翻阅。每一页都有耀庭与宁绮亲密的合照。两人看起来十分登对。英俊的耀庭与美丽的宁绮,顿时那张张照片有如片片的薄刀射向他。
“阿绮不反对我追她耶。你知道我从小就喜欢她……那一天我好快乐,她陪我一整天,一次都没凶我喔。”耀庭仍絮絮叨叨著细节,一点都不明白他的心在滴血。
但子逸不但不能对耀庭发脾气,还微笑的向他要了一张照片。耀庭毫不怀疑的给他,不晓得以一种看似平静温和注视他的子逸,其实恨不得捶他一顿。
耀庭走后,子逸想起宁绮对他的逃避。每次的针锋相对,非得他软硬兼施她才肯屈服,而且始终不愿给他肯定的承诺,所以在耀庭的刺激下他再也按捺不住满腔的怨恨与相思,不顾一切的前来剑桥寻她。没料到的是,他得到的竟是她的冷睑相待。
“我说得对不对?”他咬牙切齿的吼出不满。“你为了另一个男人而冷落我,把我置於何地?你是我的人,怎么可以这么做?!”
他朝空中挥舞的拳头,字字伤人的吼叫,让宁绮原本就浮躁的心情顿然起火,郁积已久的不满再难压抑。她不怒反笑,声音如冰般铿锵有力的掷在静寂的公寓。
“别说我根本没答应过耀庭任何事,就算有,也是我的自由。我不是你的人,从来都不是。宁绮只属於自己,你最好搞清楚。”
“你……”她淡漠的态度气坏了他。
她怎么可以这么说?如此漠视他的付出?两人曾有过的甜蜜对她没有任何意义吗?她可知道他被她火焰似的挑情,迷人的气味,美丽的胴体,发上眼角的风情弄得意乱情迷,犹如陷在墨绿的海涛间,不自主的浮沉,再无法挣月兑开来!
她却如此忍心的对他,一再回避他。不肯承认两人的关系,不肯面对他的真心,难道对她而言,他只是她游戏的对象?
心蓦地发冷。
“阿绮,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他痛心的道:“把我的真心置於何处?”
“你有真心吗?”她嗤之以鼻,脸色一整。“即使有真心也不是给我。你那个初恋情人新加坡的俞梦霓小姐呢?你不是才和她共度了浪漫的一夜吗?”
子逸一怔,俊眉不由蹙起。八成是耀庭在她面前乱嚼舌根。
“耀庭告诉你的?”
“哼!”
看她的表情,子逸便明白自己猜对了。是因为嫉妒,她才对他这么冷漠?心口的怒气与受伤倏地缓和。
“我跟梦霓不像耀庭说的那样。”他耐心的解释著,“我们是……总之,不是情人的关系。梦霓协助我取得新加坡一项国际性的工程,还陪我参加应酬,她喝醉了,所以我送她回去……”
“一送就送进她闺房,顺道陪她过夜是不是?杨公子真体贴呀!”她绷紧俏脸,嘴角冷冷的扯开。无法形容乍听这消息时的心痛,只觉得一颗心像掉进急流里转呀流的,没几下便搅成碎片。
那时候她才明白,原来她还有心可以碎、可以痛。她原以为不让子逸碰触他十年前伤害的芳心,不让自己希求子逸的真情,就可以不受伤。哪晓得心有自己的方向与归处,早在她和子逸重逢,早在她将自己交给子逸,早在与他骑著协力车遨游淡水,小心守护的芳心便已再次沦陷。怎知倾尽所有换来的,同样是伤害。
“孤男寡女在一起一整晚,你跟我说没事?子逸,请不要自欺欺人,她可是你的初恋情人呀。”她声音平板、表情木然的陈述。见他张口想要说什么,连忙以手势阻止。“就算你告诉我你们之间没发生任何事,我也不相信。何况你根本没必要跟我解释什么。我们之间并没有约束,你有和其他女人来往的自由。只是原谅我,我现在没心情听你扯那些有的没的。我正在准备毕业论文,无法招待你,不便之处敬请原谅。”
她用力拉开大门,手一摊,做出“请”的姿势。有满肚子的委屈想倾诉的子逸,当然无法接受。
“阿绮,你不能不听我解释!”心急之下,子逸不顾一切的伸手拉她,这举动更让宁绮生气。
“还有什么好说的!”她反手擒拿向他,想将子逸甩开,无奈他巧妙的闪身,反而让他抱个正著。
懊死!她竟不知道他也是柔道高手。“放开我!”
他不顾她的抗议,紧搂住她道:“我和梦霓真的没什么。你不晓得那晚她醉得有多厉害,我只是留下来照顾她。”
“结果照顾到床上去了!”她剧烈挣扎,仍在做困兽之斗。
“没那回事!我根本没碰她!阿绮,你要相信我。”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她心情很乱。尽避心里觉得子逸不可能说谎,可是耀庭说得跟真的一样,显然不是空穴来风。俞梦霓是子逸的初恋情人,他不可能毫不动心。耀庭说两人在英国时,曾有过深切交往,后来因故而分手。人,总是对初恋情人难以忘怀,自己不就是惨痛的实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