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乃,你醒了吗?”
“叫什么都可以,就是再不要叫我少女乃。”她虚弱的说。
“是的。”她们的声音不但甜,也温顺。
“我睡了多久了?”
“三天。”
“三天?”
“嗯!”
“少爷……少爷来过吗?”
“嗯……少爷还没回来呢!”较年轻的说着,较大的对她使了使眼色。
“少爷打过电话。”
“他说了些什么?”
“嗯……嗯……”
“唉!别骗我了。”
“对不起,少女乃……”
“我说过,不要叫我少女乃!”
“是……是的?”
“对不起,我不应该对你们那么凶,我只是不想老得那么快。”两个女仆笑起来了。这是个很微妙的解释!事实上,芷芹是不愿接受她已是谷中逸的“财产之一”的事实。
“小姐,喝点牛女乃好吗?”
“不!我不想喝,我一点儿也不饿。”
“不行吔!妳要是不喝的话身子会更虚弱,多少喝一点嘛!]
“死掉算了!”芷芹恨恨的道。她有些恼怒,她真的恨死谷中逸了,他一发起脾气,那股火辣辣的刺骨疼痛又侵袭她的感觉世界,她不禁申吟了一声。
“小姐,你没事了吧?]
“还好。”她的眼角渗出了泪珠。
“小姐,你最好不要乱动?”
“嗯……嗯……下面垫的是些什么?”芷芹的声音相当、相当的微弱。
“小姐,下面是水垫。”
“哦,我累了,让我休息一会儿好吗?”愈来愈微弱的音量,似有,似无。
☆☆☆
“谭妈!人家不想喝了啦!”
“可是……可是……医生吩咐过的。”
芷芹蹙着眉,看着那杯五百毫升的鲜女乃。
“再喝的话,人家就要吐出来啦!”
“芷芹不喝就算啦!你想吃些什么呢?”谷颢无声无息的踱进来,小廸则跟在爷爷的后面,这天,是芷芹结婚后的第七天。
“我想喝些果汁。”
“那好,谭太太,弄杯鲜橙汁给少女乃。”
“是!”
“小廸,还不快向妈妈打招呼?”谷颢已完完全全的知道那一夜所发生的事情,他认为儿子做的并没有错,他痛恨芷芹,如同痛恨妻子一般,他认为男人风流一些也无所谓,但身为妻子的人,就是不行。他对芷芹的好感,全然消失,他以为天底下的女人一样下流。因此,今天,他趁着芷芹的病情稍微好转,意识尚清醒,却仍无力还击的情形,带着小廸来。
小廸的睫毛迅速朝芷芹扬起,那苍白的脸又浮现出第一次芷芹见面时的表情。
“我不要,我不要叫她妈妈。”他那微颤的声音,不但倔强,也高亢。
“小廸!”
那种半虚情假意的声音使芷芹感到恶心,芷芹已看出端倪,如果谷颢真的是关心她的话,绝不会带他的孙儿来!这次小廸并没有跑走。
“她不是我妈!”
比颢执起了拐杖,他是在告诉芷芹——就因为你,我的儿子七日未返,现在连孙子都要受到妳的牵累。“叫不叫?”他惺惺作态的对着小廸吼。
小廸的脸色更是惨白,他像只被催了眠的小鸟,木然的站在那里,一会儿,他的脸又露出了阴沉的表情,他紧握双拳,肩部不停的抖动。
“不要这样,你大可不需要这样。”一大股血迅速的往芷芹的脑门冲,她那微怒而带着几许哀求的声音在半空中回荡着。
比颢慢慢地放下拐杖,像是电视里的连续剧正在播放慢动作一般,缓慢而呆滞。芷芹闭上双眼,她的脑神经顿时一麻,她的病容,显得不堪一击。
“芷芹,你是不是想歇息了?”
她迅速的睁开眼,看到那祖孙俩嘲弄的眼神,她再度愤怒得血脉债张,很明显的,所有谷家的人都在排斥她,待会儿,大概就是“豪门情妇”的“大进攻”吧!
“小姐!这是你要的鲜橙汁。”不知情的谭妈正好端着果汁进来。
“谢谢!”芷芹不禁松了口气,她真感谢她的救星。她轻啜了日果汁。“还好,我并不想那么早就睡了。”
那杯果汁的效用还真不错,或许,是心理作用的关系,原本,谷颢是可以轻易的就击败儿媳妇,现在却……他严厉的瞪了谭妈一眼。“你去忙你的。”
“是的,老爷。”谭太太退了下去。
“既然,你不想休息,一个人一定很无聊吧!我和小廸留在这儿陪你好了。”
“小廸!不上学吗?”
“星期六下午不用上课。”
“哦,爸爸你们坐下嘛!”
“唔!好!”
芷芹看了看谷颢那阴郁的眼睛,及紧抿的薄唇,再看看小廸,芷芹想起了那天在晚宴上别人所谈的话.再细细的盯着他,小廸充满灵气的脸孔给了芷芹答案,他看来似母亲较多,她发现小廸正在瞪着她,似乎在抗议她的注视,芷芹温柔地对他一笑。
“小廸,几年级了?”
他撇撇嘴。“三年级。”
“九岁吗?”
“嗯!”他答得心不甘情不愿。
“小廸,如果你不想叫我妈妈,你可以叫我阿姨。”
“不成,妈妈就是妈妈。”谷颢故意坚持的说着。
“我什么都不想叫。”小廸赌气、倔强的说。
“小廸!你……”
“爸爸!算了啦!小廸,那你想叫我什么?随便你好了。”
“真的?”他脸色出现了一抹惊喜,随后又马上消失——像照相机的闪光灯。“爷爷,可以吗?”他像个大人般的郑重。
“嗯!既然这样,好吧!”
小廸笑了,他笑起来实在很可爱,大眼睛变得明亮有神,苍白的双颊,也变得红润有光泽。
“小廸,你想叫我什么?”
“有两个,让你选。”
“好啊!”
“你要我叫你……芹菜,还是草纸?”他笑得更粲然,那恶作剧的笑容,明亮的印在芷芹的眼里,她愤怒得想掴他一巴掌,企芹再看看他身旁的爷爷,他——那对魔王般的眉毛轻轻的扬着,他正在等待芷芹的反应。这恶意的羞辱,使得她的泪水差点儿夺眶而出。她把果汁往喉咙里灌,血液疾速地流窜着。
“要芹菜,还是草纸呢?”小廸的声音,再一次的响起,芷芹放下了手中巧夺天工的花雕玻璃高脚杯。
“小廸,你知不知道长辈、平辈、晚辈的意思?”
“当然知道。”小廸不屑的说。
“那么我是你的长辈、平辈,还是晚辈?”
小廸的脸在一瞬间又变回惨白的样子。
“平辈!”小廸倔强的说。
“好,就算我们是平辈好了。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情,草纸、芹菜随便你叫。”
“好!什么事?”他快活的说。
“答应让我叫你小蹢。”
“小廸?一样啊!”
“不!不是叫『廸』字。”
“那是哪一个?笛子的笛吗?好啊!笛子可以吹出美妙的音乐,不错啊。”
“不是笛子的笛。”芷芹写在手上给他看。
“什么意思啊?爷爷!”
比颢那轮廓深刻带有恶意味道的脸上,只见黑眉倏然一扬起,嘴角扭曲着,他在忍着笑。
“你不要耍我!”小廸对芷芹低声怒吼。
“你怎度可以这么说呢?”芷芹一副无辜的表情。
“说!那是什么意思?”他跟他父亲一样,说话口气都用命令的口吻。
“猪蹄。”
他的苍白丧失。“不准,不准你叫我小猪蹄。”他的声音大而颤抖,已有愠怒的味道。
“你不答应这件事?”
“当然!”很明显的,他受不了这屈辱。芷芹倒反同情起他来,一个九岁的小孩,怎么忍受得了呢!
“我不叫你草纸,也不叫你芹菜。”他要听芷芹的回答。
“好!”
他松了口气。“不准你说出去。”
“我不会说出去的。”芷芹很温柔,她的眼神流露出关爱与小廸从小就渴望见到的神情;小廸起先呆了会儿,然后他寻求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