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颢望着小廸的背影露出了诡异的微笑,然后他收回笑容,转过身无奈地对芷芹说:“孩子还小,不懂事,千万不要介意。”
“不!不会的。”芷芹快崩溃了,她受不了眼前这突发的事,像一部峰回路转的连续剧。
“你好像有些不舒服,要不要中逸送你上楼休息?”
“不用了,我很好。”芷芹振作起精神,她恨眼前的这个残忍的老人及一切事物——包括谷中逸。
“看样子中逸并没有对你说过他有个儿子,哎!真是不应该。”
“不!中逸说过了,小孩嘛!如果是我,我也会讨厌后母的,这没什么。”芷芹武装起自己,当然,她并不是在替谷中逸说话,而是在维护自己的尊严。
“那就好,我来向你介绍谭太太。”
这使芷芹联想到恐怖电影里那个无时无刻不伤害女主角、动鬼魅可怕如幽灵的管家,芷芹不禁打了一个哆嗦。
“她是我的女乃妈,也是家里的管家。”中逸接着父亲的话解释道。
从仆人的行列中,站出了一个约莫五十岁的女人,她的身子健壮,胖胖的脸孔令人看了很有亲切感;灰发梳成旧式的高髻形状;一身黑服,除了在腰上系了白色的围裙外,并无任何装饰,那愉快的脸孔、轻缓的脚步声,给人的感觉是和蔼的,和芷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她好奇的打量了芷芹,然后愉悦的笑了。
“天底下再也找不出这么美的女孩!少女乃,难怪我们少爷喜欢你,以后有什么事,尽避找我。”
这是芷芹到谷家后听到的最友善的一句话。
“谢谢你,谭太太。”芷芹压在心中的积郁,暂获解月兑。
“芹芹,你就叫她谭妈吧!我也是这么叫的。”谷中逸道。
“噢!好的,谭妈,以后就是麻烦妳多多照顾。
谭妈那胖胖的脸笑得更开心,眼睛也眯成了一条缝,“少女乃!你太客气了,照顾你是应该的。”
“好了,谭太太,这儿没你的事了,可以招呼仆人下去了。”
“是的,老爷。”大伙儿以无声无息、必恭必敬的态度离开了,芷芹原以为是大厅的地方,原来这儿是个玄关,但是却大得吓人,四周并没有特别夸张的装饰品,只是在四个角落各安置了一座希腊神像,洋溢着浓浓的艺术气氛。
比颢打破沉寂:“芷芹,累了吗?是不是想回房休息,”
“不!不累!”碍于情面,芷芹只好否认。
“那么我们一起走走逛逛好了。现在你已经是谷家的一分子,该熟悉一下环境。”谷颢话里虽像接纳她,其实是故意要把芷芹累惨,好让她在晚宴里失态,如同一只在寒冬里的蝴蝶。这不打紧,只是不知他又要以哪些言语来刺伤芷芹。
“爸爸,以后多的是时问,我现在只想和芹芹在一起——独处。”谷中逸强调地宣布着。
“表哥,你们倒是挺亲热的嘛!”康雅枫的音调尖刻而高扬,像是上紧了的弦,好似谷中逸才是她的丈夫。
“雅枫,你就放我一马吧!”谷中逸无力地说。
但是听在芷芹的耳里,谷中逸好像是在对他的情妇说话,还带些安抚的意味。谷颢有趣的看着他们三人,然后他说话了:“芷芹,你的意思呢?”
芷芹原想伤伤谷中逸,但是,康雅枫的态度着实令人厌恶到极点,她想挫挫“她”的锐气。
“爸爸,谢谢你的好意,我想还是依中逸好了!我也想和他聊聊,更何况我也该换上这套盛装。”
比中逸得意的微笑了,意味着这场战争还是他赢了。
“聊?想聊小廸吗?”康雅枫却仍不放弃,故意刺激着芷芹。
“没错,教育小孩是母亲的责任,但是,我觉得不能太操之过急!”芷芹明显地表明了她的立场,更说明了她并非要质问谷中逸。她不管康雅枫的反应如何,又继续接着对谷颢说:“爸爸,你是不是也该休息一下呢?让你站了这么久,实在很抱歉。”
几十年了,几十年没听过这么关心、温柔的话了。这二十年来,谷颢听到的不是商场上应酬的话,就是仆人们敬畏他的话,再不,就是与儿子间的争吵,他那令人生畏的脸变得有些怪异。
“爸爸,要不要我和中逸送你回房间呢?”
“不!不用了!妳和中逸好好歇息吧!”
“爸爸,那我们走了。”谷中逸说着。
“去吧!”谷颢犹如一个关心儿子的父亲。
“雅枫,你也可以走了。”
“是的,舅舅。”她转身走向身后的楼梯,芷芹才发现那铺着深蓝地毯的楼梯,典雅如维也纳歌剧院里的一般。
康雅枫走没几步,又转过身,对芷芹说:“需要谭妈服侍你更衣吗?”她不是关怀,而是在提醒芷芹——一个瘫痪者。
“不用了,谢谢你的好意,有中逸帮我就行了。”说完这句话后,芷芹快活如神仙。
康雅枫不语,将嫉妒的睑面对谷中逸。“表哥,你能吗?”
“当然能!”
“看来我是白操心了。”康雅枫回过身走上阶梯,不过,她走路的姿势尊贵得像只天鹅。
当芷芹回过神后,她才发现谷中逸已把她推向楼梯旁的电梯。
“爸爸人呢?”
“他到大厅去了。”谷中逸回答她的话。
听到丈夫的声音,芷芹的胃不停的抽痛着,她提起手按摩太阳穴,他不但拥有一个爱人,又生下了“爱的结晶”,甚至还有个妒火中烧的表妹,不!这太过分了,为什么自己的命运是如此的悲惨,嫁给了这种男人。命运之神!求求你,放了我吧!
一会儿,芷芹已置身于前卫派格调的走廊,充满着二十世纪的文明气息。一反玄关里的装潢。地上铺着的同样是深蓝色的地毯,两侧则全是房间。有些酒店的味道,一路上谷中逸一句话也没说,直到他把芷芹推入了一个蓝色系列的卧室。宽敞而浪漫,地上铺的是淡紫色的地毯;法国式米白色的梳妆台,线条清雅而大方;淡蓝色的床铺及深亮蓝的床头带着皇后式的味道,清雅质朴;法国式的台灯更是古典;白色纱质的窗幔灵性十足;淡蓝碎花的墙纸则增添出一室的缤纷,最后映人芷芹眸*的是一架平架式的白色钢琴。
当芷芹第一眼看到这个欧式十足的房间,她就爱上它。
“这就是我的房问吗?”
“不!你又说错了,这不是你的房问,这是——我们的。”谷中逸又纠正了她一次。
“我们需要同住一个房问吗?”
“难道不是?”
“以前不是,现在也不是。”芷芹一个字一个字咬着说。
“喂!小姐,不,老婆,我们已经是夫妻了吧!”
“我们只能做有名无实的夫妻。”
“你想当圣女吗?还是……还是你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你欺骗我在先,瞒我于后,你还有什么话说!到底是谁才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天啊!我还以为我娶了个宽宏大量、贤淑典雅的妻子。”
“不管怎么说,你都应该事先说清楚,你明明知道女人最不能忍受的就是欺瞒,你居然有……”
“怪只怪我太高估你,原来你也和一般的女人一样?”
“对,没错,我是个最平凡的女人,不!女孩?”
“除了嘴巴厉害以外,你忘了补充这一点。”
“你……你这个风流男人!”
“风流?如果我说我不是个风流的人呢?”
“你还敢说!”
“为什么不敢说,如果小廸他妈妈是我的前妻呢?”
“那……那你们为什么又离婚了?”
“不!她死了。”谷中逸淡淡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