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安会不会也像惠全那副德行?她嫌恶地想着。如果他是这种男人,再度见到他时,她应该可以立刻将他从记忆中抹去,而根本不必花心思筹画报复的事——那是她这一年来绞尽脑汁才好不容易想出来消解她七年旧恨的法子。她计划先勾引他,等到他爱上自己后,再一脚将他踢开,让他也尝尝遭人遗弃的伤心滋味。
但是如果惠安不是那种性好渔色的鲁男子,她又该怎么办?如果他还是像七年前那般迷人、性感,温柔,善良,她会不会再度沉沦在他的魅力之下,难以自拔?而如果他已有了女朋友……
想到这里,玉翎觉得心口的伤痕又再度被撕裂开来,她努力从脑海中排除掉这个可能性——虽然这个可能性非常的大。他当然可能有女友,毕竟他又不喜欢她,不可能会为了她七年来守身如玉,他又不像她这么傻。
是呀,她是个傻瓜。
不,她不是!玉翎坚决地摇着头。她只不过是宁缺勿滥,才不是为了惠安守什么呢!如果让她遇见一个能令她心动的男人,她一定会立刻把姚惠安拋到九霄云外!
玉翎坚决地说服自己,她已不再爱惠安;而他……他现在一定变成个讨人厌的男人,就像惠全那只臭黄蜂那样讨她的厌。
她决定不再让惠安破坏她的好心情。眼前的故乡美景正向她招着手,诱惑她提起画笔,将初夏的艳彩收进画中,她岂可再浪费时间去想那个杀风景的人呢?
玉翎慎重其事地将画板架好,专注地研究光影之间的明暗对比,也许她是画不出莫内“睡莲”那种钜作,不过唐玉翎的“中山公园莲池]也另有一番味道。
只是这莲池画呀画的,竟多了一辆单车,还有池边相依偎的一对情侣。玉翎浑然未觉地继续在空白的画布上渲染色彩,属于她感情的大脑部分已凌驾理智接管她的手,催促着她画出她的梦·她的爱,以及她的未来……
+++
在梦里,一双发红的眼睛转向他,充满恨意的眼光戳痛了他的心,接着是一巴掌挥过来,火辣辣的刺痛感占满他左脸颊的神经……
等等,不是火辣辣的,怎么变成凉飕飕的了?
惠安睁开迷蒙的睡眼,愕然发现原本澄清的天空,不知在何时已积满乌云,耳边只听到轰隆隆的雷鸣,豆大的雨点不断自天际打向他。
他连忙跳起身来,用手背拭去雨珠,冲向放在树边的单车。牵出车子后,他立刻离开草地,朝公园门口的方向骑去。
惠安加快速度地骑在公园的小径上,蓦地,一只黑色小狈突然从草丛中窜了出来,他连忙按住煞车,朝路旁的草坪闪去,可是单车却未能如池所显地立刻停了下来,反而直冲向在池边写生的白衣少年……
正忙收拾画具的玉翎一听见“吱吱嘎嘎”的嘈杂声,立刻抬头查看,却发现一辆单车直冲向她。她发出尖叫声,惊慌失措地丢下画具直往后退,完全忘了身后的水池,整个人朝后栽了进去。
惠安停住单车,将车子一丢,朝尖叫的人儿跑过去,他涉过池水,想要拉起跌进水里的少年。
[你……]她像条落水狗般从浅浅的池水里起身,—把怒火自心头升起,水珠遮住了她的视线,让她只能隐约看见矗立在身前的高大身影。
“喂!你不要命了吗?这样横冲直接地不怕撞死人!]
“对不起,小兄弟,你没事吧?”惠安狼狈地挥开滴落在眼睛真的水珠,只看见少年娇小的身材,没注意到对方是男是女。
[你……]玉翎快气疯了,这家伙竟然喊她小兄弟?虽然她的头发是短了点,可是身材——非常女性化,难道他瞎了眼吗?
她忍不住斑昂起头,一手擦腰,像个茶壶般指着他骂道:“你瞎了眼吗?连本姑娘是男是女部分不清?你真是……]她的嘴张成O字型,骂人的脏话梗在喉中发不出来,眼睛的焦点凝注在那张让她含恨了七年的傻脸上。
她的心“怦·怦·怦”地直跳,那个教她恨了七年的男孩,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变化成雄赳赳、气昂昂的成熟男子。一时之间,从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炫人魅力像闪电般袭向她,再度掳获了她那颗只为他开放过的芳心。玉翎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凝望着惠安,深怕他会如春梦般飘忽不见,再难寻觅。
“对不起……”他心不在焉地喃喃道歉着,心神已被眼前这仿佛才从海上升起的维纳斯女神牢牢吸引住。他的眼光顺着她被牛仔裤紧裹的浑圆臀部,移向纤细的柳腰,再栘上湿得可滴出水来的白色T恤,以及那对剧烈起伏的丰满……
惠安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口水,视神经忙着将那副婀娜有致的身材传进大脑里。他大概怔仲了有好几秒钟,思绪才开始重新运转。
直到此刻,他才终于明白“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句话的真谛,用在眼前少女的身上的确非常贴切。别看她娇小玲珑,却是该凸的凸、该凹的凹,身体的每一部分都恰到好处,真是增一分则太肥,减一分则太瘦,圆润的部分足以刺激雄性激素升高。
惠安觉得自己身体的某一部分已为她僵硬了起来,他赶紧移开视线,看向比较保险的地方——她的睑。
可是他又错了,如果说她的身体对他的身体已造成任何有碍风化的效果,那她的那张睑,无疑地对他精神上造成更大的震撼!
那是张无时无刻不在他梦里出现的脸蛋。那对有几分男孩子气的星眸,不知在何时竟变成柔情似水的媚眼。娇俏鼻头下那张红唇微微抖动着,像丰盈的草莓果实般诱引他咬上一口。
她,就是他挥别七年的初恋,那个唯一打过他巴掌的女孩。
“玉翎……”一声发自他内心深处的低唤——充满不可思议与震惊——传进玉翎的耳中她心里那股埋藏了七年的恨意,奇异地在这声呼唤中消失。
他还记得她!玉翎惊喜交加,甜蜜的回忆再度萦绕她的思绪。
她曾经以为他早将她拋到九霄云外,却没料到再见面时,他可以立刻认出她来。这就代表这七年来他未曾忘过她。
她的心中涨满喜悦,愣愣地直盯住他。
惠安见玉翎只瞪着他看,而没有任何反应,还以为玉翎已不记得自己,—股强烈的失望痛楚像大锤般击中他的心,他自嘲地撇撇嘴,“也许你已经不记得我了。]
“不,你是惠安。”他受伤的语气令她忍不住抗辩出声。他怎么可以认为她忘得了他?在她怨恨了他七年之后,他绝不可以有这样错误的认知!
“你……”惠安激动得说不出话来。玉翎还记得他,盈满于胸的喜悦激起了埋藏已久的渴望,他忍不住伸出手将玉翎拉入怀中,将下颚抵在她的头上,紧紧搂住她。
“玉翎……我是这么想你!”
柔似春风的低喃彻底粉碎了玉翎最后的一丝防卫,她情不自禁地靠紧他,一滴情泪终于落下。
这是她渴盼已久的温暖怀抱,虽然迟了七年,到底还是让她盼到了。
她枕住的胸膛剧烈地起伏,显示出惠安心中的激动不下于她。她可以听见他怦怦的心跳声,似在呼应她急喘如牛的气息,还有,抵住她的坚实肌肉,彷佛正在呼唤着她女性的自觉,让她那从未和任何男子有过如此亲密接触的娇躯,竟情不自禁地为他燃烧。
玉翎感到口干舌燥,身体像发烧般,还好有打在她脸上,身上的冰凉雨水,稍微减褪了她体内的狂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