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媚反嘲地摊摊手,一口气说完:“自从两个月前和我的第十一任男朋友分手那时候开始。”
“真的还是假的,你有过十一任男朋友?”
“当然是真的?可不是拉里拉杂的芭乐柳丁哦!”
“都是怎么回事?我看你都很认真,问题出在哪里?像你这么可爱、这么迷人的女孩子,男人怎么舍得放手?”
翠麟的黑咖啡送来,她闭着眼吞下一口。
“Whoknows?也许我太容易爱上一个男人吧,也许,男人也知道我很容易爱上他们吧!我这种人,就算是真的命带桃花,可却也是连一片芽都冒不出来,更别说要开花结果,长出半个桃子来!”
“开花结果又怎样?这世上的事,有谁替我们打包票?在店里我不是说过,拍婚纱照就好像是爱情上了颠峰,但随之而来的柴米油监就会让你觉得爱情已经每况愈下!”
翠麟已掩不住满脸怅然若失。
贞媚坐正了身子,思索着问道:“翠麟姊,你在店里讲这些话的时候,我听了也觉得不太对劲,因为我从没听过你这种论调。你的神色不太对,是不是和大郭有了什么不偷快?”
“唉,一言难尽!本来这种事情是不足为外人道,但是,我把你当知己,同时也有需要你帮忙的地方,所以我才想把我们夫妻的事拿到台面上来讲。”
翠麟神色黯然,贞媚大为不忍,急问:“到底怎么啦?只要我能帮上忙,我还会推吗?快说你和大郭怎么了?”
翠麟苦笑:“真要说有什么事,其实也没有什么具体的事端。但是,我就是愈来愈受不了那种冷又冷不下去。热又热不上来的感觉。我和他,似乎已经开始在婚姻出现疲态的危机中挣扎、拉锯!”
“你是说,你对大郭感到不耐烦?还是大郭对你冷漠?”
“怎么说?说得更坦白一点,是我觉得自己对他冷不下去,他却对我热不上来。我很不平衡!我一心一意爱他,对他掏心挖肺的,他却愈来愈没有把心放在我身上!贞媚,你天天看着他,你告诉我,他是不是出了什么状况了?”
“你是说,他……”
“是不是有别的女人?你要是知道,就别帮着他瞒我!”
翠麟的疑问并不是无的放矢。郭家河是有名气的摄影师,许多女人慕名找他拍照,和异性接近的机会多不胜数。
贞媚却断然回答:“不可能啦!大郭是个道德君子的男人,这种男人就像株罗纪公园里的最后一只恐龙,真的已经绝种了!他不会的!要说他有冷落你的理由,可能就是他对工作太投入吧!翠麟姊,你别胡思乱想给自己找烦恼,我们都好羡慕你,推崇你是最好命的女人哩!你是我们的偶像啊!”贞媚的语气还半带点嗔怪。
“我不瞒你,贞媚,其实我也一直觉得自己很幸福、很幸运,能嫁到大郭这样一个有很多内在美的好男人。但是最近我愈来愈没有安全感,他愈有成就、越出色,愈因为历练和成熟而散发魅力,我就愈没有安全感!好男人是人人都想要的,有时我反而会希望他不要那么闪亮,那么我就可以完整的保有他,我真的矛盾得快疯掉了!”
“翠麟姊,我真迷糊了。也许我真的不明白,难道丈夫的成功反而会成为妻子心中的最痛?怎么会这样的?不是可以妻以夫贵,同享成功的滋味吗?”贞媚一脸茫然。
“你太年轻了!贞媚,你现在几岁?二十三是吧?不管你谈过几次恋爱,有过几个男朋友,在你没有成为一个男人多年的妻子,和他长期共同生活之前,你是不会真正了解个中滋味的!这种感觉是很无力感、很无奈的!”
“婚姻真的是这样吗?真的是一座围城,外面的人想冲进去,里面的人想冲出来?”
“我是不会的,我爱大郭,毕生只有他一个男人。但是我不想打落牙齿和血吞,一个人躲在角落哀怨地掉眼泪,教自己当一个可以扛起半退天,让丈夫完全可以遗忘了你的存在的女强人,我要的不是这个!我要他看到我,知道我需要他!”
“那就告诉他啊!你有权利要求他重视你!”
“贞媚,如果你的抗争只是换到一个心不在焉的男人,你要不要?”
“翠麟姊,爱情的功课我从来没有合格过,我比你还迷茫,怎么帮你?”
贞媚的咖啡喝完了,望着空留残溃的杯底,她的情绪也下沉了。
“还是有些事情你会看得比我明白,旁观者清,你可以帮我多观察着大郭。还有,对于婚纱的经营,也许你有你的见解,大郭说要和人合伙做结婚百货广场,钞票一砸就是几千万,有必要做这么大、冒这么大的险吗?他们竟然把人家富甲天下的大财团当成了假想敌,想和人家拚,拚得过吗?到时候可不只是满头包而已,可能会两袖清风、两手空空!”翠麟满脸不以为然。
“不会的!翠麟姊,你不用这么悲观。现在台湾最有前途的行业之一就是婚纱市场!你看经济这么不景气,它都可以发展得这么蓬勃,更别说景气的时候它会多热络,你也许不知道,肯花几百万来办一个婚礼的人多得让你想不透!一件婚纱一、两百万,珠宝行头几百万,其他的礼数和宴席就别说了!有人这样大规模地花钱是有目的的,尤其那些大家族,一个隆重、风光、够面子的婚礼,带出来的意义和关键性影响,完全不是我们一般小百姓可以想像得到的。所以市场商机就在里面褛!谤据内政部统计,国内每年大概有十五万对新人结婚,每对平均在七十万办一场婚礼,算下来……每年花在婚礼上的金额就超过一千亿!日本人更吓人,平均每对新人要花两百万台币哩!”
贞媚滔滔不绝的模样看得翠麟忍不住摇头失笑:“哇!你和大郭在这个观点上倒真是一个鼻孔出气,满口一模一样的生意经!口沫横飞的,反而是我跟不上时代了。”
“我说的是实情,这块大饼香得很,不分一块多可惜!”
“那好啊,你和大郭去并肩作战,看看能不能成为台湾婚纱市场第一个女强人!”
翠麟笑着说,看着服务生为她们的咖啡续杯。
“我?女强人?算了!你不是说,才不要当什么打落牙齿和血吞,有事就扛起半边天的女强人吗?我也是!我真正的状况是边打退跑,找到好男人就披婚纱结婚!谁说我想一辈子在这边卖婚纱的?”贞媚的神色从飞扬又Down到了讪讪的黯然。
“好男人?好男人也有好男人的问题!”话题又回到了原来问题点,翠麟以一种老练的叹息下了结论。
“好男人也有好男人的问题。翠麟姊,你今天真是给我上了新的一课,虽然我并不是真的能了解那是怎么一回事,因为我从来没有遇上过一个好男人!饼去那十一个,没有一个是!”
“是啊,坏男人也有他很可爱的地方,不然,世上好男人少之又少,叫女人去爱谁?她又不能不爱、没有爱!因为爱是自发性的,就像山顶积雪融了要往下流,春风暖和了花芽就要爆开。我们女人呵!真的一生就放在爱情上!”翠麟无奈地,怕怕地说。
“是啊,翠磅姊,坏男人有他的魅力,好男人有他的问题,我们女人要怎么办?看来我这一辈子逃不掉要为男人鞠躬尽粹、死而后已啰!”贞媚用哭腔说着,一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