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士A和男士B轮番大献殷勤,鼓动如簧之舌。
英薇只是文风不动坐着,间或以摇头表示拒绝,这时,尚远走了进来。“嗨,抱歉,我迟到了。”
他嘴里向英薇招呼,眼睛却扫描着座上的两个陌生人。
英薇于是下逐客令道:
“对不起,我的朋友来了。”
男士B只好起身告退,不死心又问:
“关于滑翎翼和扒独木舟……”
“再说吧。”
英薇笑笑回答。
两个男人终于不情不愿走了,英薇这才摘下了墨镜,尚远紧紧观察着她的神情,不悦地问:“那两个人你认识?”
“不认识,那又怎样?”
“他们约你出去玩?”
“是啊,你吃醋了?”
“算了!”
尚远不好再拉着脸,勉强露出笑容问她:“今天不是想打撞球的?”
“是啊!在哪里?”
“就在隔壁。”
他们一起走进撞球室,尚远又问:
“怎么玩?NINEBALL?还是花式?”
“都可以,你不是最喜欢花式?”
英薇执起球杆,帅气而利落的随意瞄准了一下,撞击一只黑球进袋。
在大学时代,她和他有志一同,都是撞球社的高手。但是今天尚远玩起他的拿手绝活,却显得急躁而心不在焉。
“尚远?你玩的不是SNOOKER,为什么还要挑球呢?”
“哦,我搞错了。”
尚远发现自己的错误,不好意思地道歉。勉强又玩了一局,他终于提议。
“英薇,我们离开这里行不行?”
“怎么?你怕我被人吃掉?”
她一边观察球抬,一边揶偷他。在他们撞球这段期间,男士A和男士B先后进来晃了两、三次,一心要把他们梦想中的沙滩假期敲定。
尚远回答:
“我很不喜欢那两只黄蜂是真的,但最主要的是我有话要和你谈,我需要一个清静、没有人打扰的地方。”
“什么事这么严重,又这么神秘?”
“再说吧。”
英薇放下球杆,喝着矿泉水,然后戴上墨镜,这表示她愿意随他离去。
尚远松了一口气,开着车把英薇载到了中大的校园。
下午六点多的时刻,刚上课完的学生还有许多人留在学校活动,其余的学生便匆匆忙忙地离开校园。
他和她在年轻而充满活力的学生群中散步。
“原来,你是要带我回来重温旧梦!”
她笑着任迎面的晚风轻拂,感慨地又说:“然而,我最深刻、最真切的感受却已远去,我已经不再是最年轻的了!”
“不,年轻不重要,抓住你能够拥有的东西才最重要!”
尚远紧紧握着她的手,带着她走到校园内花园的一角。在一棵巨大的榕树下,他停下了脚步,深情款款地凝视她,告诉她:“记不记得,这里是我们初吻的地方?”
四下无人,他当即低下头去亲吻她。即使有人路过,他也不在乎,因为,在这一个难忘的校园内,无处不是他亲吻她的所在,他在这里吻过她数百次,或许数千遍…英薇任他吻了一会儿,把他推了开,浅浅笑着:“我们已经不再年轻,你还是对这种游戏执迷不悟!”
“这不是游戏!现在不是!以前也不是!”
他急迫又困惑地用手掌捧起她的脸,伤心地问她:“伊莎贝拉,你为什么会说这是一种游戏?难道我们之间不是认真的?难道过去的一切,你要把它全盘否定?难道你不想抓住现在?”
“尚远,一切都物是人非、事过境迁了,难道你还不明白?”
她带着感情告诉他,不忍将他的手移开。毕竟,她们在这里曾形影不离共谱恋曲。
“不!我明白!我完完全全明白!今天我就是要把事情和你谈个水落石出!”
“你要谈什么?”
“谈贾佑实的事!”
他放开了她的脸庞,却用双手箍紧了她的腰肢,像是怕会飞掉一样。
“贾佑实有什么好谈的?他和我之间无挂无碍,你为什么要提起他?”
英薇冷笑道。
“我知道你的感觉,你的委屈!”
尚远强作解人,激动又道:
“我知道你和他根本不合衬!你只是受制于伯父的遗言,不得不把一只脚绑在贾佑实身上!”
“笑话!尚远,你认为我真的是古代那种唯命是从的傻女人,把自我任人牵着到处走?”
“不,别逞强,别瞒我,你战胜不了自己的孝心和使命感!”
“又是一个笑话!你竟然认为我连祝英台都不如!”
她顽倔地告诉他,挣月兑了他的拥揽,他却又拉住了她,把她抱得更紧,眼中噙着水光,却又泪中带笑地告诉她:“听我说,伊莎贝拉,你根本没有必要这么自暴自弃,这么绝望,这么无奈!我们不会被拆散的!我们的事比任何时刻都充满希望!你不必牺牲自己,为了实践伯父的交代而嫁进贾家,因为华薇有一千万个意愿想成为贾佑实的妻子!她可是完完全全的自己情愿,因为她和贾佑实两情相悦,这么一来,伯父的遗志仍然实现了,你也不必奉献出终身的幸福,这岂不是皆大欢喜、两全其美?”
“谁告诉你这些事情?”
“二妹亲口告诉我的,这还假得了吗?也许我不该这么快便泄漏了她的秘密,但这是个天大的好消息,你们又是亲姊妹……”
“你不用替她保密,她喜欢贾佑实的事,我已经知道了。”
她不等他说完,把话接过来平平静静说出口。
“既然这样,伊莎贝拉,你还犹豫什么?我们可以光明正大在一起,对不对?英薇,嫁给我,嫁给我!我不许你再逃避,再离开!”
他热切地摇晃她,仿佛整个人已经燃烧起来。
英薇却又问。“尚远,你为什么要我嫁给你?”
她的眼中竟然充满了不以为然和困惑!
“因为我们相爱!因为我爱你!因为你爱我,就是这么世俗的几个宇,这么真切的一个理由!除非,你认为我不配……现在,你已经是大企业的继承人,除非你认为我不够资格……”
“不,尚远,我从来没有资本家的观念,不论我继承了多么大的产业,我们彼此平等,永远是好朋友!”
英薇狠心告诉他。
“记得吗?永远的好朋友。就像过去和现在一样,但是我们没有明天,没有未来,我不可能嫁给你。”
“为什么?为什么?你既然对贾佑实毫无感情,为什么也要把我拒于门外?难道你另外有人,你已经见异思迁?”
尚远如同遭遇了世界未日,事情的进展完全出乎他的预料!
“尚远,过去你一直最了解我,希望你也是我永远的知音!不错,以前我们在一起,也十分相投,但经过这么多年,我在飘泊中发现,其实自己最需要的是自由!无论是婚姻或爱情,我都不愿受到它们的束缚和捆绑!这才是真正的我。最确实的真相!”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是一个最重感情的人,你的灵魂比谁都温柔,都感性,你骗不了我!”
“我真的没有骗你,在外国,如果不是这种了悟自由的改变,我根本没有办法活下去!
自由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无牵无挂,为所欲为,只需要说服自己,不必对任何人负责任!
真的,放了我,尚远,明天也许我就会和俱乐部认识的男人去坐滑翔翼,和他们玩成一片,你会相信的,因为这确实是我最喜欢的生活方式!”
“伊莎贝拉,你……你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对我这么残忍?”
尚远心碎的热泪滚落下来,摇撼着她哽咽地追问。
而她,只能避开了他的眼睛,硬是替自己又戴上一个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