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房间,她立即打电话找温师夷。
“温先生,我是颜冰蕊,我马上要见你。”
温师夷还在车上,由于事出突然,几乎反应不过来。
“呃,你……”
他笨拙了起来,竟然不知怎样去面对个他日思夜想的女人。
“温先生,请让我立即见到你!”
她斩钉截铁再度重复。
“呃……那么,我去接你,我正在车上。”
她不等他说完,把电话挂断。
随便穿了一套衣服,她在大门外等他,上了他的车。
“颜小姐,你请选蚌地方。”
螳螂山魈露出血红的牙龈,笑着,必恭必敬问她。
她在一阵阵反胃中精神恍惚着,错愕反问:“什么地方?”
“谈话的地方啊。颜小姐不是有事情要和我谈?”
“噢,去你那里,你住的地方。”
她像是早已想好答案似地,很快告诉他。
山魈大吃了一惊,结结巴巴重复地的话:“去……去我那里?”
“对,去你家,你睡觉的地方。”
她眼睛眨也不眨,一脸寒霜。
温师夷知道再也不必迟疑了。他把她载到他的另一幢别墅,他是个有了老婆的人。
她站在他俗丽宽阔的客厅里,不看四周一眼就问:“这就是你要圈养我的地方?”
“别这么说。冰蕊,这是藏娇的金屋,你明明知道应该这样讲才对!”
山魈把手反扣在背后,摆出一副胜利者的优越姿态叫着她的名宇,快意加了一句:“殷灿处理事情的效率比我想像中的还要可观!了不得!”
冰蕊所表现的行为已经够清楚地告诉他,他赢了!只是他没想到会这度快,又这么俐落!她和他当初一见钟情的温婉美女已是两个模样,但他还是为她著述,为她疯狂!
丙然,她强悍地对他说:“少说废话!你什么时候把股票拿出来?”
他也回答得很爽快:“今天中午以前我就去交割,你满意吗?”
“很好,我就在这里住下来。”
她面无表情告诉他。
“冰蕊,不要这样敌视我!”
山魈朝她移步走了近去,她下意识后退一步,只怕他伸出长毛带角的爪子来。
他又说:“你想想看,如果世界上有那么一回事,既可以让你痛击对手,又可以得其所爱,这种事有哪个人不会去做?我相信任何一个人都会很乐意!”
他已经走近到几乎要撞上她的胸部、她的鼻尖而又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她又倒退一步,惊恐地瞪着他家透过放大镜而显现的厚眼皮、红牙龈。
他真的伸出一只手来,捧起了她的下巴,垂怜地说:“殷灿不配拥有你,我的美人,不要怕我。丑人的爱情也许比一张英俊的面孔所给你的爱情还诚恳、还高尚!你以为丑人没有爱情?想想看,我付出的,可能比殷灿还多!”
他一番剖心的表白并没有收到预期中的效果,反而字字句句刺痛了她的心!她由他托着颊,咬牙告诉他:“不许你批评殷灿!我们之间的事,更不许你去张扬!我绝对不许你去伤害殷灿!”
“你放心!”
他用他的食指在她的脸颊上轻轻来回滑动,像在抚摩一件珍贵的宝贝,告诉她:“我温某人要对付的是殷灿,不是舆论!何况,我家里还有一个张牙舞爪的黄脸婆呢!我不会把这件事情说出去的!”
他忘情地拨弄她、欣赏她,逼得她连连后退,靠到了墙边,就在她再也忍不住要呕吐出来的时候,他放开了她,说道:“我出去办事了,晚上回来再谈吧。你在这里好好休息,嗯?”
他肿厚的眼皮向她眨了眨,向她露出更多的血红牙龈,还对她鞠躬似地、长长地点了一下头,走了。
在胸口的腾腾翻滚中,她感到一阵大旋地转,身子靠在墙上像蛇一样滑到地上去,瘫成了一团。
第八章
黑夜的阴影笼罩着大地,就像厄运的黑骑士把他的阴影覆盖在冰蕊的身上。
当着温师夷的面,她月兑下了全身的衣物,果裎着。
“不要这样,冰蕊,我是真心真意爱你,想珍藏你、拥有你、疼惜你。”
他的眼睛瞪得直直的,眼珠子在她的脸上、身上打转,玩着小爸珠一样灵动的游戏。
“为了你,我甚至不惜放弃我的筹码……”
他继续说着,开始喘息了起来。
是啊。谁说丑人没有真情?谁说一个英俊的情郎就比较高贵?
冰蕊强迫地告诉自己。她闭上了眼睛。
也许只要闭上眼睛,美丑就不存在了,存在的,就只有爱情,一模一样的,男人给予女人的爱情!
可是,当她惊觉他拂触到她的身体,她魂飞魄散地,还是睁大了眼睛,看见了那个活生生的事实,活生生的山魈!她知道,皮相的执着,谁也逃不出、摆不月兑!
她忍着没有狂叫出来,眼里他微微秃顶的头探进了她的胸脯,像一只不知名的怪兽在颌下觅啄、钻动。是了,他就是一只秃鹰,而她是一只被它狠狠咬住了的羚鹿在剧痛难忍中痉挛、颤栗,像被活生生撕下了皮肉……“冰蕊,我爱你,我爱死了你,你终于变成我的了!”
山魈时而抬起脸来欢呼嚣笑,副应接不暇、放浪狂餍的抵死快活模样。
谁说的,千古艰难唯一死?现在她所承受的,比死还艰难不知多少倍,她先得通过这一关、这一浩劫,才能去接近死亡。
死原来是容易的,比许多事情都容易。
她想起了蝶茵,终于明白她为什么敢于赴死!死是容易的呀,死抵挡了一切,有了它,什么都不能侵犯,不能肆虐。
温师夷动也不动瘫在一边,身子瘫了,嘴里还在咕哝:“冰蕊,我爱死你,你真是迷死人,害死人,嗯……哼……”
而这些声音,对她而言是不存在的。她所感觉到的,是无边无际的失落感。
失落、失落、失落、失落到无底洞的深渊,无论她的手伸得多长,都碰触不到任何东西。
她梦游一般穿上衣服,给温师夷留下了字条:温先生:我已经尽力在道义上不致亏欠你太多,请原谅。
如果你能遵守对我的允诺,我做鬼都感激你。
冰蕊她把它摆在梳妆抬边,眼光溜过抬上琳琅满目的化妆品的瓶瓶罐罐。
死,也不过就是所有的保养品会剩下半罐这么一回事吧。她愈来愈清晰地听见蝶茵的声音,看见她依稀的面容,在召唤她。
离开了温师夷的居所,子夜时分,她回到殷灿的别墅,悄悄走到游泳池边。
池水又满又丰盈、澄澈、透明,荡漾着一方浅绿,像一大块甜滋滋的薄荷果冻。
在这个位置,她可以看见主卧室的灯光,她和他恩爱的窝。他还没睡吧!他发现她走了,有没有找她?有没有落泪?
她存心走得决绝,让事情不能挽回,想必他是明白的。
“再见了,灿哥,我会永远在这里陪伴你、守护你,我永远相信,你始终是爱我的……”
她望着从窗帘透出的薄弱灯光呢喃告别,然后走向那池丰盈饱满的水。
她不会游水,任自己在沉静中悄悄没顶。
午夜,温师夷醒来,不见伊人倩影,却发现那张宇条。
他悚然大骇,立即拨了电话给股灿。
急切的铃声震撼了兀坐沉思的殷灿。
“喂,喂,我是殷灿。”
“喂,我是温师夷,冰蕊有没有回去?”
一向的宿敌,此时倒成了忧患与共生命共同体似的,温师夷焦急如焚地问着已被他击败的对手。
殷灿听到温师夷的声音,顿如芒刺在背,一肚子的恼怒、厌躁及不自在,讪讪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