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老天!”
她东张西望,四下环顾,不见有其它人。
“怎么回事?”她蹲下来,对看起来只有几个月大的婴儿说话。“你是从哪来的?你妈妈呢?你爸爸呢?”
“啊,哦,哦,咿。”
婴儿朝她伸出一只胖胖的小手,对她咧着嘴笑,十分可爱。
她不禁也笑了。“你太顽皮了吧?自己跑到停车场来玩,嗯?这时候小朋友不是都该上床睡觉了吗?”
“咯,咯,咯。”婴儿举手模她的脸,快乐地咯咯笑。
“是啊,我也很高兴认识你,可是太晚了,不是结交朋友的适当时间呢?”
“喂,你有完没完?”一个男人声音从她背后冒出来,吓了她一大跳。
她忙抱起婴儿转过身。对方背着灯光,她看不见他的脸。
“你干什么?想吓死人啊?神经病。”
她说完才发现他站在柱子旁边。也许他就是她刚才看到的一闪就不见了的人影。
她警戒地退后,糟了,现在多了这个婴儿,她想跑也跑不快。小东西还挺重的。
“你才精神有问题呢。黑漆漆的抱着小孩在这自言自语,有话不能回家去说吗?”
他没有向她走过来,她稍微安了些心。
“奇怪了,停车场难道是你的吗?”
“不是,但是你站在我的车子前面,而我要开车出去。”
“哦。对……”
心眉正要道歉和走开,蓦地想起,这是玉绮的停车位嘛。不过停在那的银灰色开篷跑车不是她的。
“你的车为什么停在别……”
婴儿忽然哭了起来,并且一只胖手抓了一把心眉的头发揪住。
“哎呀!”她痛喊,试着拉开小孩的手,它却抓得更紧,简直要扯下她的头皮来。“呀呀,哎哟。”
天佑长叹一声。他就是看到是她,故而躲起来,想等她走了才出来。
都怪他睡得太沉太熟,他要是早半个小时出门,就不会遇到她了。
想不到她也住在这栋大厦,真是冤家路窄。
第二章
“没见过这么怪的女人,三更半夜把小孩带到停车场来,黑漆漆的,有什么好玩?”
“你在那嘀嘀咕咕什么?还不来帮忙!”
“是,是。我不是正走过来了吗?”
一个喊,一个应,两人都没觉得有何不对劲。
心眉的头顺着给揪住的头发歪到一边,小东西哭得更响,小手抓得也更使劲。
“你站着看什么看?不会帮忙把我的头发救出来吗?”
“有求于人,还这么凶。”
天佑一一掰开五只肥嘟嘟的小手指,小虽小,挺有蛮力。
“颇有乃母蛮风。”
心眉的头发得回自由,可是也乱了,披着她半边脸,淡淡灯光下,竟有份秀发半遮面的抚媚,教天佑看得一时有些怔忡。
“你这人特会把话塞在喉咙里咕哝。”心眉瞪视他,认出他的络腮胡。“是你!”
白天是她不分青红皂白冤枉人,且推人倒地,此时相见,不觉矮了半截。
“狭路相逢。”天佑仍是咕哝。
“你……”心眉听见了,有气却不好发作,谁教她理亏在先?“这是你的小孩吗?”
“我?”
婴儿哭声乍停,扑向天佑,他本能的抱过去,小东西好奇地把玩着他的胡子。
“这么小的小孩不看好,放在地上到处乱爬。这儿是停车场耶,多危险!”
他被她数落得莫名其妙。
“这小孩不是你的?”
心眉怔住。“怎么?也不是你的?”
两人愕然面面相觑。小东西玩天佑的胡子玩得开心。咿咿啊啊不停。
“你不是和他玩了半天?”天佑问,直觉的认为婴儿是男孩。
“我在地上发现她。”心眉偏爱女孩。“不知道从哪爬出来的。”
“要命。”天佑习惯的伸手搔头发,一只小手先他一步,替他抓住一把拉扯一下,旋即觉得还是胡子好玩,又回去玩它。
“不会有人把这么小的小孩丢在停车场吧?”心眉恐慌起来。
“大概他是自己走失的。”天佑说。她白他一眼。
“你住在这栋大厦楼上?”
她点点头,看着小孩发愁。
“你在这住多久了?”
“干嘛?查户口?”
“我吃撑啦!不过想你也许可以回想一下,是否偶尔不经意的见过这个小孩和他的父母,或其中之一。”
她不用想。“没有。”
他没提出其它质疑。现代都会人的典型,相邻不相识。
天佑看看表。“我得走了。”小孩伸手就塞还给她。
心眉急了,跳脚。“嘿,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他笑开来。“哪有那么严重?不过一个小孩跑出来玩,迷了路。”
“她会跑?我还会飞呢。”她抱着小孩拦在他面前。“不行,你不能走。”
他啼笑皆非。“小姐,我要上班哪。”
“他怎么办?”
“他又不是我的。”
“也不是我的啊。”
“送去警察局好了。”
小东西忽然哇地放声大哭。
“她不肯去。”
天佑大笑,摇头。“抱歉,不关我的事。我真的得走了。”
“不行,不行。”
心眉把小孩伸到他身前。
“喂,小姐……”
婴儿伸手就揪住他的胡子,对着他的脸哇哇哇。
他叹一口气,只好又抱过来。
“好啦,放手,小家伙,胡子要给你拔光啦。”
“她比较喜欢你。”
她才说完,小东西身子一转,又朝她扑来。
“我看他不是饿了,就是尿湿了。”天佑说。
“啊?那怎么办?”她手足无措。
“给他吃女乃或换纸尿片呀。”
“你这么有经验,交给你好了。”
这次天佑闪开了。
“我真的要去上班了,小姐。我没出现,会人仰马翻的。”
“那我们怎么办?”
喊完,心眉自知问了个没头没脑、没情没理的问题。什么“我们怎么办”?好像她和小孩要遭他遗弃似的。
他对她涨红的脸微笑。这位女士凶悍时,教人不敢领教,天真起来却也蛮可爱的。
“你带他去问问大堂的警卫,他也许见过他和他的父母。”
对啊,她怎么没想到?
“你和我一起去。”
“我……”天佑张开口,却发现他没法拒绝她。他又看一下表,还有一点时间。好在这时候路上不会塞车。这也是他喜欢这工作的原因之一。他上班时,其它人多已入梦。当他下班回家,别人才起床。
“好吧。”
“哎哟。”
婴儿又捞了一把心眉的长发。天佑再次去掰开小孩的手。
他忽然看到婴儿一只手腕上绑了布条。
“咦,这是什么?”
他拆下它,是条白色手帕,里面包着一张信笺。
“小姐,”天佑举高它,对着灯光,念道:“我已观察了你好久。你有正当职业,作息正常,无不良嗜好,生活单纯,把我的儿子寄托给你,我很放心。”
“什么?!”心眉大叫,把小孩给他。“你抱着,给我看。”
她抢来信笺,续念:“请勿将我的孩子送去孤儿院,他不是孤儿,只是我有苦衷,不得不暂时离开他。多则半年,少则数月,我一定回来接他。”
她倒抽一口气。“半年?数月?她当我是开托儿所的吗?”
“还说了什么?”
“还需要说什么?这太荒唐了嘛!”
“啧,小孩多大,叫什么名字,吃什么牌子女乃粉,你不可不知呀。女乃粉不合,小孩会拉肚子的。他一次要吃多少女乃,你也需要知道。”
心眉瞪住他。“我看这人找错对象了,小孩应该交给你才对。”
“喂,她指明要你的。”
“没称名也没道姓,这大厦里可住了不只我一个小姐。”
“但是她选择你出现的时候,让小孩来找你。”
此言一出,两人同时恍然。
婴儿的母亲分明就在附近,至少刚才在。
心眉四下环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