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为了使她的笑声不断,他便小丑般继续在脚踏车上歪歪扭扭。
终於,他筋疲力尽了,由脚踏车上跌下来,坐在地上,靠著墙边,笑望著时雨向他跑来,而拇指跟在她后面。
“曦宇!”她奔到他身前蹲下。“曦宇,你没事吧?有没有摔伤?”
“没有。”他摇摇头,抬手拂开她散到脸上的发丝,用指尖抹去她额角的汗珠,凝视她因在阳光下奔跑而红扑扑的脸蛋、她闪闪发亮盈满笑意的眼眸。“你好美,小雨。”他低语。
这声叫唤令时雨脸上的红润褪去了大半。“你叫我……”
“小雨。”硬著头皮,曦宇柔声重复,眼睛紧紧衔住她的,他的心在狂跳。“我不可以叫你小雨吗?”
“不是。”她怔忡、茫然、惶惑的表情,教他看了好心疼又好心焦。
“你不喜欢,我还是叫你时雨好了。”他说。看来他这一步要跨出去,还要再等些时候。
“不是不喜欢。”红润又回到她脸上,比刚才深了些。
试著去认识他、了解他,和他做朋友,不要把他当作我。
她想著“曦宇”一再的提议和鼓励,对曦宇勇敢的微微一笑。
“没有不喜欢。”她又说,“你可以叫我小雨,曦宇。”
曦宇一时情涛万顷,欢喜得几乎要欢呼出声。他渴望拥抱她的手克制著只轻柔的贴在她颊侧。
“小雨,我这一生从来没有这么快乐过。”他轻语,梭巡著她的眼,“你呢?你快乐吗?”
“嗯,”她笑盈盈的点头。“我的星期假日不曾这么热闹过。”她也伸手抹他额上的汗。“累了吧?进屋去休息一下,喝杯冰茶。”
“好。”
他们握住对方的手,笑著把彼此拉起来,然后曦宇走去牵他倒在地上的脚踏车。
“咦?拇指呢?”小雨转了一圈,没看到小狈。
“也许它跑累了,玩累了,自己先回家了。”
“哦,大概吧。”
曦宇一手牵车,一手牵曦宇的手,博士由墙头飞下来,雄赳赳地站在脚踏车扶手横杆上。曦宇和时雨对望一眼,同时笑著猫头鹰那副阵前领队的模样。
“拇指。”一进院子,时雨就喊。“拇指。”
“拇指。唷,拇指。”曦宇把脚踏车搁在院落,也帮著叫唤。
“咕咕。”猫头鹰先飞进屋。
“拇指。”时雨走进小狈最喜欢去的厨房。它不在那。
“拇指。”曦宇在其他房间找了一圈,也没见到它,或听到它的叫声。
“咕。咕咕。”猫头鹰飞到面向院子的窗台。
“它在外面吗?”时雨又走回前院。
没有拇指的踪影。
时雨急了。“它从来不乱跑的。”
“那它应该不会跑太远。”曦宇安抚她,“你待在家以防它回来,我出去找一找,说不定它要回家时弄错方向,往巷口去了。”
曦宇一路走出巷子,一面叫著小狈的名字,他心里十分担心,那只狗小到可以放进他衣服口袋,要是真走丢了,还很不好找呢。
口袋!曦宇脑中灵光一闪。会不会……时雨说它从不乱跑。他反身折回时雨的家。
她焦急的等在大门口。“找到了吗?”
“我想到一个地方了。”曦宇说,走向他的脚踏车。他骑得热出一身汗时,把夹克月兑了下来,两只袖子交叉绑在后座垫上。
他的手伸进夹克口袋,果然模到一团毛茸茸,捞出来,正是拇指。它还对著他们打了个大呵欠。
“咕,咕,咕!”猫头鹰老大不高兴的对小狈发出斥责。
时雨和曦宇开怀大笑。
“它大概是在我把车子放倒,坐下来休息时跑进我衣服口袋的。”曦宇说著把似乎仍爱困的眯著眼的小狈放进他衬衫口袋。它小脑袋往他胸前一歪,呼噜呼噜的舒舒服服睡著了。
“它今天玩过了头,累坏了。”时雨怜爱的用指尖轻轻抚著小狈的头。
“我看你今晚炸酱面要多煮一些,运动过后又大睡一觉,这小家伙的食量肯定增加一倍。”
时雨转身进屋,去给曦宇倒她一早起来做好的冰茶。“你刚刚那口气好像拇指是我们的小孩,而我们是一对老夫老妻。”
她伸手掩住嘴,回身看著随后走进来的曦宇,睑孔羞得通红。
“我不是那个意思。”她尴尬的声音掩在掌心里。
他温柔的挪开她的手,用他的双手握住。“那句话说得很适切,小雨,不必难为情。”
“不,不对,不适当。”她抽抽手,他没放,她也就任由他握著。她低垂下头,“我不该那么比喻。”
“好了,你如此不自在,就当作开玩笑吧,不必再放在心上。”他柔声安慰。
“不,不。”她低著的头一迳摇著。“不能拿婚姻、夫妻这样的事开玩笑,你不明白。”
他几乎是强制的托起她的下巴,见她眼眶泪光晶莹,他怜惜的拉她近身,轻轻拥著她。
“我明白,小雨,我明白的。”他低语,手指穿梳过她背部如丝的秀发。“我对你的感情不是玩笑,我那么说是不要你以为你的话冒犯了我。”
“曦宇……”她微仰起睑,再度露出困惑的表情,“我……很迷惑。”
“我了解”他用鼓舞的眼神凝视她,要她说出她只肯对电脑曦宇说的内心话。
她轻轻吞咽一下。“我不知道怎么对待你。”
“你对我很好啊!”他的笑容继续鼓励著她。
“有时候我知道你是曦宇,有时候……我看著你,会以为你是另-个曦宇。”
“反正都是曦宇,不是吗?”他用双手将她的脸庞捧托住。“现在你看著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她深深地、专注地、温柔地凝望住他,举起双手覆在他手上。
“你是你,是曦宇。”她轻语。
“对,是我,小雨。”
“我知道,因为另一个曦宇他不可能这样碰触我,虽然我想像过,可是……只是想像。你,是真实的。”
“哦,小雨。”他大胆的拥住她,当她没有退缩,他慢慢收拢双臂,将她密密圈在怀中,但愿永远不必再放开她。
向他说出她的感觉后,当晚曦宇离开之后,开了机,面对电脑,时雨不再感到困顿、迷惑和茫然不安。然而当她的手指抚上字键,自她和电脑谈话以来,第一次她没法告诉“曦宇”她情感世界裹的点点滴滴,她的想法和她的感受。
这新的感受太浓、太甜、太美,并且似乎应该是属於她和曦宇之间,她只能和他分享的一种感情,正如她和“曦宇”也有一份她认为第三者无法明了的情谊。
忽然,她顿悟了。
“我爱"曦宇",是如他说的,像爱一个最亲爱的朋友。”她对猫头鹰说,“而我对曦宇的爱,是男女间的感情。”
“咕。”
“是啊,我恋爱了,博士。”她快乐的低语。
“汪汪。”躺在她腿上的拇指对她摇著尾巴。
“我真高兴你们也喜欢他。”
“咕——咕。”
“我真的好傻,是不是?我一直以为我在和"曦宇"恋爱,把自己吓得半死。”她咯咯笑。
接著,笑容消失。
“我要不要告诉"曦宇"呢?”她又担忧起来,想著“无解的爱”里,莎拉告诉默默她爱上了一个男人,她多么快乐时,默默多么哀伤和痛苦,但仍然为她高兴著,如常温柔的聆听她的细诉,独自承受著单恋的折磨。
“可是现在不说,以后我还是要告诉他,而且朋友之间本来就应该坦诚的,不是吗?”
“咕。”
“汪。”
“嗯,我也这么想。”
时雨开始输入呼叫“曦宇”的密码。
第十章
“我见见他有什么关系?他难道长得像钟楼怪人,见不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