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需要很多的耐心和爱心。”
“我很难过,我现在的确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她安慰地捏捏他的手。“你为他们做的已经够多了,他们了解你所付出的,否则不会都这么舍不得离开你,他们需要明白的是你并没有放弃他们。”
“我没有,我永边不会,他们会明白的。只是你这么做,你会很辛苦。”
“相信我,我一定会后悔。不过不这么做,我也会后悔。”
他低笑着。“你真是消除烦恼和疲劳的一剂良药”
“唉,这是我服务的宗旨。放心,帐单我会寄给你的。”
她是开玩笑,他却教她提醒了。
“那当然,真抱歉,我应该先想到的。他们的日常一切开支及其他,你务必记下来,我再和你结算。”
绡瑶挥挥手。“既然我将要和他们相处一段日子,我想我现在就去建立一下外交关系。你——”她顿一下。“我觉得你有必要委婉的再和佳舲谈谈。她对孩子仍有很大的影响,有她的心甘情愿合作,我们都会轻松些。”
“你说的对。”他深思地同意。
看的出来要他和佳舲谈令他很伤脑筋,不过这件事绡瑶却帮不上忙了。
她先去看年纪最小的松子和越新。她敲门后,是越新来开的门。他只看她一眼,便回去坐在他的床沿,松子在他对面。
两张单人床上,有两个用布包的小包囊。绡瑶看着两个小布包,看看两个小小孩,心里好酸好疼。
她蹲在两张单人床中间的窄窄通道。“都收拾好啦?”
两颗小脑袋一起点了点。
“我可以看看你们带了什么吗?也许有什么你们忘记了的,我可以帮你们补充。”
松子先打开她的,露出一套折得整整齐齐的睡衣,一件粉红、浅黄相间的裙子,蓝色毛背心,一支牙刷,一条小方巾。
“璇妈妈做给我的。”松子指着裙子和背心说。
绡瑶点点头,喉间仿佛梗着个硬块。
“很漂亮。越新呢?你带了什么?”
男孩的荷包内容差不多。折得方方正正的睡衣,一件绿色T恤,一条牛仔裤,一双袜子,还有牙刷、毛巾。
他们收拾的动作这么快,而且简便整齐,显然他们年纪小小,却都很习惯随时要“旅行”的变化,对生活理的逆境,他们表现出来的坚强和勇敢,教大人们看了,都要感到惭愧,自叹弗如。
她把他们的布包扎好,隐忍着心酸,对他们温柔地微笑。
“松子,越新,你们只是暂时和我住在我家,爹地很快就看带你们回家,明白吗?”
他们互望一眼,再同时看着她。他们或许明白她说的,可是不相信是真的。
“睡吧,”她轻轻拍拍他们的头。“你们会发现我没有骗你们。”
她觉得她只是在自说自话。
华安和韩一已经睡了。绡瑶认为他们装睡。她反正顶多就是重复她在松子和越新房中的自言自语,他们同样未必相信。
两个男孩床脚各放了一个小旅行袋和一只背包,看样子也是些轻便的行李。
她还没带他们回去呢,沮丧的感觉已经涌了上来。她到底哪根筋不对,做出这种疯狂的提议?
没看见泽光,也没听到他的声音,绡瑶朝佳舲卧房走去。
门并没有全关,留着一条缝。她望进去,看见的正好是佳舲的床。泽光和她坐在床边,她靠在他臂里啜泣,他搂着她轻声低语。
绡瑶很快转身走开。她告诉自己,佳舲对泽光不过是少女的不成熟恋慕;对泽光,她和其他孩子没有两样。但她瞥见的那亲密的一幕,仍令她感到很不舒服。不论如何,佳舲究竟不是泽光的女儿,而且她大得懂得男女之情了,很多在她这个年纪的女孩都交男朋友了。
再说,泽光成熟稳重,英俊潇洒,重视家人,对朋友重情重义,又爱孩子,是个十全十美的对象。
绡瑶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她想起今晚她刚到时,佳舲由楼上下来,直呼泽光的名字,他没有纠正她。他若当她是女儿,怎么可以容许她叫他的名字呢?
她心烦意乱地跺进婴儿房,注视熟睡中脸蛋红扑扑的雨农。她伸手模模他的额头,还有些烧。绡瑶叹一口气。
一个视她为情敌的女孩,两个把她当坏女人的男孩,两个相信她要令他们无家可归、无亲可靠的孩子,一个还在发烧的男婴,她这是要把自己的家理成麻烦窝了嘛!
第八章噩梦开始
车子快要驶近家时,绡瑶稍稍减速,眼睛瞪着屋子方向。
房子还在。
她知道她有点神经兮兮,可是她没办法,实在太安静了。
一整天里,每次电话一响她就跳起来,以为会是孩子其中之一,或者邻居打来告诉她,家里出事了。
什么事也没有。今天连办公室里都分外安宁。
其实是昨天他们的表现令绡瑶惴惴不安。
昨天早上绡瑶起床时,泽光已经出去买了早餐回来了。吃过早饭,她便带着一车面无表情的孩子出发。一路上,她若没有回头看他们,几乎感觉不到他们的存在。就连雨农都安安静静一路睡到家里。
到家后,绡瑶让他们坐在客厅,赶忙去打点收拾几间久无人使用的客房。她把她的东西搬进她父母的卧室,将自己的房间给佳舲。清理了一个房间做婴儿房。由于这里的客房不是一张单人床,就是一张双人床,绡瑶没法按他们在泽光父母家那样分配。不过正如她告诉泽光的,她家有足够的房间,她让孩子们一人一个房间。
当她铺床单,装枕头,拿被子、毛毯的,忙得满头大汗。终于大功告成下楼时,他们全部木偶似的坐在她上楼前的位子,一动也没动。
其后一直到晚上一一上床就寝,他们是一个指示,一个口号,一个动作。百分之有的合作、服从。最可怕的是,佳舲也包括在内,驯服得……让绡瑶感到不大对劲。
她固然自告奋勇,实际上她没有一点自信和他们相处,更别提应付他们,因此她内心紧张万分,又一下子七手八脚忙东忙西,她昨夜上床时,仅想道:咦,还不坏嘛,没她想象的那么恐布,然后就沉入梦乡了。
早上她起了个大早给他们做早餐,刚准备去叫他们起床,转身发现他们全起来了,个个梳洗完毕,穿着整齐,自动坐上餐桌。不过绡瑶没时间陪他们吃早餐,留了她办公室的电话号码,放在客厅电话旁边,就匆匆上班了。
那不对劲的感觉到她在办公室坐下来,试着回想她有没有遗漏或疏忽其他重要关照,才慢慢升上来。
近中午时,她打了个电话回去,佳舲告诉她大家都很好,雨农完全退烧了。
“我本来中午要带吃的回家,临时来了个客户,我走不开。我打电话叫了两个大薄饼,一会儿会送到家,如果还需要什么,你打电话告诉我,我在办公室。”
“哦,不要紧,小瑶。你忙你的,我们都很好,你放心好了。”
但愿佳舲态度的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是因为她真的想通了。也或许他们离开泽光家前一晚,泽光对她的抚慰生了效。
不管他是如何抚慰她的,绡瑶酸酸地想。
她把车停在车道,自后座拿出她下班后去市场买的大包小包杂货食品。当她走到大门前,她先把耳朵贴在门上。
静悄悄的,一片寂静。
她两手都抱满了袋子,便用手肘去敲门。
没人来开门或答理她。
不好了,他们该不会统统逃走了吧?
她设法低子,使她的一只手挨到门柄,转动它,用脚踢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