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没见过像你这样的女人。”他说。
“像我这样的女人?”她疑惑地抬起柳眉。
“像你这么引人注目的女人,从事如此危险的工作,实在很难令人相信。”
“我在海军情报局的工作更难令人相信。”她耸耸肩。
“哦,你本人就已经充满意外了。”
“请放心,董事长,我的职责是保护你避免意外。至于我,意外对我是家常便饭。”
沉飞突然以深沉的眼神静默地打量了她许久。羽蕊暗暗后悔言语太唐突,她忘了这个人的外号叫“铁臂沉飞”,那说的是他的彪悍作风与他无人能及的精明和敏锐。如果他去调查关于她的来历背景,那么,整件安排她渗入“沉氏”、接近沉飞的计画便泡汤了。虽然调查她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当室内的寂静快要令人窒息时,沉飞露出了微笑。“我请方阿姨带你到公司各部门看看,她那儿有我的所有行事历,跟她要一份,然后回来这,我们讨论一下今后如何互相配合。”
说完,他用内线电话交代秘书,而后便埋首桌上的各类文件中。公子转眼间摇身一变,成为精明严肃的建筑公司董事长。
第二章
“我们必须在这停车,前面的停车场已经锁上了。”
沉飞点点头,把他的朋驰轿车停在街边。羽蕊先行下车时,他皱皱眉,不过没说什么。
“你好象对这一带很熟。”她领着他顺着一条铺满落叶的人行道走向狭窄的巷道。
“我有职责在身。你要来,我便有我的功课该做。”她淡淡回答。
沉飞在出发时便开始怀疑和她同行是否明智,她太容易令他分心,没别的,只要看着她,知道她在身旁,他脑子里就只有她。可是他未加深思就录用了她,如今她既然成为他的贴身保镖,岂有不让她一起来的道理。
再者,虽然只和她相处了不到一天,他确信她不会同意他单独前往一个全区的人都反对他的地方。这情况委实好笑,向来只有他不容许别人说不的。
不论如何,沈飞的成功并非侥幸。一踏上他新近买下的上地,他的注意力便因他对这整个地方的关切而集中起来。
通常他只有开车循小径经过这个地区,不过他若将成为这个社区的一分子,他也想多了解它,何况他还要在此地设立新公司。
这个地区正如他昨天在记者会上说的,建筑都十分老旧又没有特色。虽然距洛杉矶市中心很近,但居住在这儿的人的生活方式却和市中心完全不同。
这个旧社区也属于洛杉矶,但早已被过度文明的社会几乎遗忘。它和洛杉矶市中心一样,也混杂了各色人种。不同的是,此地的人没什么重要会议要参加,不必庸庸碌碌一天之后,还要带着面具似的笑容出席宴会,也没有急迫的事等在生命另一头。
沉飞并非企图把这个区域变成另一个商业区,他是想藉由设立分公司,以了解这个旧地区复苏的可能性,同时重现他对人的关心的理想。
到目前为止,这个新方案还只在酝酿的阶段,便已闹得草木皆兵。原因出在抢购这块地的另外某些人输得不甘心,便散布对沉飞不利的谣言,使这一带的居民相信他要毁掉他们的旧家园,把他们赶到街口去。
标购时落败的几个大企业家中,包括“沉氏”多年的强劲对手””中亚专业投资开发集团。这个集团的大股东曹英峰,和沉飞已过世的父亲之间,有段外人不知的仇怨。
沉飞是个一旦拿定主意、下了决心,绝不轻易罢手更改的人。若存心和他作对、从中作梗的是曹英峰,他就算赔上这条命,也要坚持到底。
沉飞身穿运动装和运动鞋的样子,使他看上去平凡了些。但是羽蕊知道他绝不可能和与他们擦身而过的居民一般平凡的,她怀疑他懂得何谓平凡的生活。
辛涩的感觉没有预警地浮土来,羽蕊立即将它挥开。她发现和沉飞在一起,她总要费很大的心力,才能维持她训练有素的冷静和客观。
她真的不该接受这次“任务”的。她父亲要她来做的事情完全违背了她的本性。坦白说,她很矛盾,一方面她乐于看见天之骄子沉飞的重建计画失败,因为他此举明显的将使原居民个个无家可归。试想,“沉氏”盖的房子,这些居民如何住得起?只怕连屋檐下都没有他们蹲的地方。他嘴上说他不是不关心居民的未来居住问题,其实和绝大多数有钱人一样,只是一口空话。
另一方面,在她和他短兵交接后,她不知怎地竟会在他目不转晴盯着她时,感到十分困扰。她告诉自己是因担心他看出她来“沉氏”另有目的,她心虚,才会如此不安。但是她的女性直觉却告诉她一些令她懊恼的话,这一部分的她,承认沉飞有股令人无法抗拒的魅力,他是个非常吸引女性的男人。
他昨天对她的评语使她有些惊讶。他经常周旋于那么多名媛美女之间,何以竟会认为她引人注目?但那或许只是他向每个他认识的女人说的相同台词。
对她是没有用的,她对白己说,她不会像其它女人那样对他着迷。
她留意着沉飞缓慢、从容的步伐,他看似关心的环视他们走过的社区环境。毕竟,他拥有了这片土地。
她在想什么?她脸上交错的表情复杂得他来不及辨识和了解,他捕捉到最多的是哀伤和愁郁。沉飞很想和她交谈,了解她充满智能的脑袋在想些什么。但她披着冷漠外衣的神情令他无法忍受,她是他的贴身保镖,却一副难以接近的样子。
沉飞才准备开口,一个身着精心裁制的三件式西装的男人边抹着汗,边朝他们跑过来。
他的西装和这个地区看起来格格不入。这人是这一带的房地产经纪商,在沉飞标购此地区之前,他提供了不少资料,供沉飞做研究和对整个地区的发展性做初步了解。
“对不起,对不起,沈先生。我迟到了。周末,你知道,车子塞得厉害。”杰瑞.威士连连道歉。
“没有关系。杰瑞,见见我的新安全主任,项小姐。杰瑞威士是个精明的房地产经纪人。”沉飞介绍道。
“哪里,沈先生才是我所见过最精明的生意人。幸会,项小姐。”
“你好,威士先生。”羽蕊客气地握一下杰瑞肥厚的手。和他的市侩外表无关,羽蕊直觉的不喜欢他,尤其不喜欢他对她笑的神情,谄媚得很。
“叫我杰瑞就好。我今天在报上看到你们的照片。昨天的记者会好精采呀!”
“下次我会邀请你上台发言。”沉飞说,他还没有时间看今天的报纸。
羽蕊看到了,那张照片拍得好象他们俩脉脉含情相望。她可以确定她父亲绝不会错过,她甚至可以想象他在早餐桌上对着早报满意的笑着的样子。而她母亲会说:“像一只偷到鱼的猫。”
他们走过一片长满杂草的空地,正在草地上玩耍的一些小孩子瞧见他们,全部停止游戏。杰瑞自顾自的带路,而沉飞和羽蕊却把孩子们故意的盯视目光收进眼底。
弃物堆满了大部分地方,但是中间有一个简陋的棒球场地,那些孩子就在那里享受难得出现暖和阳光的冬日周末午后时光。他们平均看起来都在十一、二岁左右。
“就是这里。”杰瑞停在比邻空地的一幢砖造建筑前,他的声调显得超乎寻常的热心。
前门的锁看起来已经锁了很久了,他们花了一番工夫才打开来,里面布满灰尘和蜘蛛网。两个男人走过空屋,偶尔停下来以便杰瑞能看着文件说明较特别的地方。沈飞其实听若未闻,他的目光不时地飘向到处查看的羽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