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中的思绪还来不及转完,宇文丹花便见段仰卿带着一抹令人生寒的笑,优雅地跨过了门槛。
“段郎,你来了。”宇文汝花一见段仰卿便忙不迭地奔上前去,柔柔顺顺地倚进他的怀中,平素的嚣张跋扈全都神奇的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小鸟依人的温顺。
“你竟然……”见到段仰卿旁若无人的走了进来,宇文丹花便知道这一切原来都是他安排的阴谋诡计,而她竟然天真的以为,他的不出现是因为他早已经认清她不是青青姑娘,也绝无可能与他相依相伴一辈子。
原来……不是!
“大姊!”段仰卿好生有礼地朝着宇文丹花作揖,但他的有礼却掩不住他嘴角那抹染着残佞的浅笑。
见状,宇文丹花的心中骤起一抹寒意,比武她是万万比不过他的,这点从她被禁锢在榻上快半个月就可以得知了。
“你想怎么样?”
“我答应了汝花,只要她愿意助我一臂之力得到你,我就会娶她为妾。”
只是一个妾?连正妻都不是!
就为了妾这个位置,自己的亲妹妹竟然想要将她往火坑里头推。
“是啊,我的妻子只会有你,可就算为妾,我也不会亏待她,毕竟你是长得跟青青一模一样,而她,多少也有几分神似。”
“你……疯了!”
他真的彻底的疯了,他当他是在收集像青青的女人吗?
这种几乎着了魔的执念简直让人无法接受。
可眼下这种劣境,她能怎么做呢?
拚死也不让他带走自己?
以她的狠劲,她自然可以这么做,她也相信自己做得到,她这条命本来就是捡回来的,她并不眷恋生死,只是……
不舍呵!
虽然明知那个男人不会属于她,但却忍不住的奢求,即使只能静静地待在他身边也没关系。
“只有蠢货才会把冒牌的当宝儿!”看不惯段仰卿那种瓮中捉鳖的得意劲儿,宇文丹花忍不住反唇相稽。
“那樊衣甫不也把你当成了掌中宝吗?”难不成樊衣甫也是蠢货?
如果他不是蠢货的话,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就是欧阳青青压根没死。
而他就是这么根深蒂固地相信着,所以不管宇文丹花看着他的眼神有多鄙夷,有多陌生,他就是相信她是青青。
所以即便要倾尽所有、不择手段,他也要得到她。
“你可知道这阵子为了留在京城,我有多艰难吗?”段仰卿推开怀中的宇文汝花,向前逼近,伸手用力钳住宇文丹花那尖细的下颔,双眸逼视着她问道。
埃婶见状,心急的冲上前想要拉开段仰卿的手,却被他的手下拦阻,硬是把人给架走。
“不要伤害福婶!还有,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他可是有钱有势的土财子,在这年头只能使得上银子,能过得多艰难?
“知道樊衣甫是怎么对付我的吗?他不知从哪弄来了一堆人,天天像鬼魂似地追杀我,要不是我警醒,早已不知死了几回了。”
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所以他使计勾搭上了宇文汝花,任谁都想不到,他消失的这段时间,最常躲的便是她的闺房。
“樊衣甫他怎么会……”
他不是明明答应过青青姑娘,不会取段家兄妹的性命吗?
当年最痛最恨的时候都没有下手了,如今又怎么会自毁诺言呢?
难道说……是因为她吗?
意识到这个可能,宇文丹花的心蓦地宛若擂鼓般疯狂跃动着,他那出人意料的行径,再加上那个怜惜中带着激狂的吻,让她早已绝望的心悄悄窜出一抹希望。
“怎么不会,他恼恨我伤了你,自然将帐算在我和妹妹的头上,所以才会这样铺天盖地地追杀我们泄恨。”
“那也是你们自己招来的。”宇文丹花冷冷地说道,完全不同情。“再说,你既然知道樊衣甫想要取你性命,那你还敢来招惹我,你就不怕他会再找上门吗?”
虽然已经决定不与他搏命,但是宇文丹花被激起的烈性子,还是忍不住开口讥讽道。
“他不会这么做的!”面对宇文丹花的威胁,段仰卿丝毫不畏惧,反而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怎么可能不会?”冷声嗤笑着他的异想天开,初时她不晓得樊衣甫做了什么时,她还没有自信,可现在知道樊衣甫为她所做的事,她便由衷的相信一旦他知道她是被段仰卿带走的,绝对会掀起涛天的怒气。
“因为你会亲口告诉她,你想离开他,你想以他的心高气傲,他还能插手管这事吗?”
“你别傻了,我不是善良的欧阳青青,我这个人向来有仇必报,我恨不得樊衣甫能给你一些教训,又怎么可能为你撒谎?”
段仰卿的双手突然紧握住宇文丹花的细颈,那力道几乎让她以为他要捏碎她的骨头,而她只是紧抿着唇,说什么也不愿开口求饶……
***
第8章(2)
这究竟是谁在作梦,谁是清醒,宇文丹花都要搞不清楚了。
仰首,望着眼前的医铺子,她的步履蓦地顿了顿。
不过是几个时辰之前,她还嗤笑着段仰卿的痴人说梦,再怎么说她也不可能会心甘情愿跟他回苗疆。
谁知道她今日就必须前来,亲自向樊衣甫说她是心甘情愿要跟段仰卿回苗疆去。
原因很简单,因为段仰卿挟了黑风寨所有遗孀的性命,逼得她非这么做不可。
其实,这样也好!
段仰卿这个人外表虽然看似人模人样,可是内心却黑暗奸狡无比,这么做或许可以让樊衣甫保一时的安泰。
也好……真的也好……
心中想着好,眸中却流着泪,宇文丹花伸手揩去了眼角的泪珠儿,然后抬脚跨进了门槛。
没有预期中的暴跳如雷,更没有恶狠狠的瞪视,端坐药案之后的他,只是冷冷地抬眸望了她一眼,便像现场没她这个人似的。
倒是一旁的虎子拚了命的对她挤眉弄眼,瞧虎子连气都不敢吭一声的模样,看来对于她的擅自离开,樊衣甫只怕真是气坏了。
“今儿个天气真好。”
宇文丹花平心静气地朝着樊衣甫走去,状似不经心的说完这句话,心中暗自数数儿。
一、二……还来不及数三呢!
樊衣甫已经像是被踩着尾巴的猫儿似的,整个人摇身一变成了被触怒的猛狮。
“天气当然好,好到不能再好了,可是我不好,很不好……”有人咬牙切齿的这样说道。
要不是昨夜那一吻太过真实,他还真以为昨天的一切只是梦境一场。
这女人竟敢……在那缠绵的一吻之后拍拍走人?
想到这里,樊衣有的心火便骤窜了起来。
“我只是回家了!”
面对樊衣甫的气怒,宇文丹花的语气很平静、态度很自然,好像昨夜的那个吻从来不曾发生过似的。
这样的平静让樊衣甫气坏了,难不成昨夜辗转难眠的只有他一个人吗?
今晨,一夜无眠的他迫不及待的起身,连自己都还来不及打理整齐,就跑到她的房里,他想跟她说,要她成为他真正的女人。
其实是他蠢,兜兜转转了这么久,才发现自己的真心。
原来,独善其身惯了的他会对她好,从来不只是因为她长得像青青而已。
初时,或许真的是这样,可是愈与她相处,樊衣甫便愈不能自己的将她挂上心坎儿里。
所以才会大费周章、不惜千金,要好友为她找来稀世名药,也才会小心翼翼地照看着她,像只老母鸡似的管东管西。
从来不知道为什么,就连对青青,他也不曾有过这样的挂心,唯独她。
昨夜,他猛然忆起储仲泉为了谈宗音竟然可以不顾一切,只求能与之相守,就是因为他深爱着谈宗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