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力尽失的他脚下一个踉跄,不仅是他摔了个狗吃屎,就连背在背上的上官极品,都跟着重重摔至地面。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骆平波还来不及骂人,耳边已经响起一声不敢置信的惊呼。
“上官极品?上官极品……你怎么了?”
白妙芹怎么也没想到,她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出府寻人,才踏出府就被撞得头昏眼花,还惊见脸上几乎毫无血色的上官极品,动也不动躺在大街上。
她连忙稳住心神,然后死命按着他胸口那还在淌着血的大窟窿,只觉得浑身的血都要凝结似的。
纤细的身子蓦地晃了晃,就在骆平波以为她要像寻常女子般呼天抢地的同时,她却转身朝看门的福伯喊道:“快,少爷受了重伤,快去请大夫。”
看得出来他气若游丝,所以她没有任何时间犹豫惊惧,更没有时间俯查看他的鼻息。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苍白着一张脸,抖着声让福伯去唤大夫,让福婶去准备热水和布巾。
勉力自持地交代一切,她踩着沉沉的步伐,用尽力气抚着沉重得像座山一般的他。
那摇摇晃晃的模样,让倒在一旁力气全失的骆平波都忍不住提心吊胆。
她用尽吃女乃的力气也要扶上官极品进屋去,她不敢想,也不能想,唯一在她脑海里的念头只有——她要救他。
她不能让他死,甚至不敢想像这世上若是少了他……
只要他活着,就算他永远只当自己是颗可以任意摆布的棋子也没有关系。
她……只想要他活着……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骆平波总以为白妙芹只是一个胆小怯懦的姑娘家,如果是这样,那眼前这个怒气腾腾的女人又是谁?
“快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因为曾经答应上官极品不再过问,所以她不曾深究那日刺客夜袭的事件。
但这次不同,他仍在鬼门关前徘徊,那浑身烫人的温度,连大夫都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救回他。
只能用尽办法,将他游离的一口气揪着,剩下的只能等待。
那等待……磨人呀!
磨得她再也顾不得对他的承诺,清澈的眸子扫向还伫立在旁的骆平波,知道他是上官极品的师弟,又一路将只剩半条命的他送回上官府,她相信他知道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
望着骆平波,白妙芹发誓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要问个水落石出。
就算上官极品挺得过这次,但也未必挺得过下次。
包何况她很清楚,就算上官极品醒了,对于这事,他的嘴闭得比蚌壳还紧。
别看他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似的,但他身为男人的自尊心比什么人都还重。
这也是为什么,那次她贸然替他抵抗刺客而受伤时,他会因此火冒三丈。
回头,满心不舍望着躺在榻上,浑身烫得吓人的上官极品,只觉得心疼。
想着想着,就在那么迅雷不及掩耳的瞬间,白妙芹那柔若无骨的手掌一个翻转,就像变戏法似的,一只短匕已经握在她的手心,抵住骆平波的颈项。
“呃!”完全没料到看似柔弱的白妙芹会有这样的举动,一个大男人望着颈项上的刀刃,结结实实吓出一身冷汗。
“快说!”
“嫂……嫂子……咱们有话好说嘛!”苦着一张脸,骆平波也不敢轻举妄动,生怕白妙芹手中的短匕首一个没拿稳,他随时就得跟大师兄的脚步,去阎王地府一游了。
“快说,伤他的究竟是什么人?”已决心利刃相向,她当然是有备而来。
“这……”骆平波吞吞吐吐的,完全一副不知道该不该说的模样。
心中虽然犹豫万分,但望着白妙芹的眼神已经多了显而易见的敬重。
她真是爱惨了他家大师兄了,否则一个看起来小兔儿似的单纯姑娘,怎么可能一转眼就成了这副索命夜叉的模样。
“说吧,我曾经许诺过他,无论何事,都会与他一起面对的。”久候不得自己想要的答案,白妙芹手中的利刃往前推了推,即使此举已经在骆平波的颈项上划出一道浅浅的血痕,她的脸上依然没有半丝惧色。
为了他,她会不惜一切代价。
颈项上那道见了血的伤口隐隐作痛,骆平波一双眸子直勾勾望着白妙芹那无惧的眸光。
在那瞬间,向来粗枝大叶的骆平波,竟奇迹似的懂了这个女人的心情。
她的逼问,绝不是想窥探大师兄的过去,而是因为她爱惨了大师兄,所以无法忍受他竟得时时在生死边缘游走。
这女人……傻得让他这个局外人都觉得心疼。
也因为这份心疼,向来死忠的骆平波牙根一咬,开口说道:“嫂子想听,我就说,但你可别吓着,也千万小心你手中的利刃,还有在下的小命啊!”
对于骆平波的提醒,白妙芹没作声,只是迳自将自己手中短匕握得更紧。
骆平波吃痛,可却也没有埋怨,直接开口说道:“那些人,其实是宫里派来的。”
“宫里?”
想不到是这种答案,上官极品只是一介商贾,为何会招惹宫中之人?
仿佛看出她愈发深浓的疑惑,骆平波开始细说从头。
“其实我家大师兄并不姓上官,更不是上官家嫡亲血缘的长子,他其实是当年皇上微服出巡时,在民间遗留的孩子。“
什么?这么说……他是皇子?
白妙芹有些傻眼,对这令人震惊的消息,她甚至无法决定自己该有什么反应。
“你也知道,大内后宫,那些嫔妃为了争宠夺权,啥事都干得出来,当年先皇刚登基时,曾经微服出巡,在丞相府中遇上大师兄的娘亲,纤纤柔弱之姿,立时让先皇惊为天人,两个人谱出一段惊世骇俗的感情,只可惜大师兄的娘亲出身低下,仅是丞相府中一个灶下婢,虽然皇上曾兴念要将大师兄的娘亲接回宫中,可他生自后宫,自然知道她无法在后宫那种诡谲之处存活。
为了保护这世间他唯一心爱的女人,只好将她安置在左相府中,可谁知那时大师兄的娘亲已珠胎暗结,为了保护他母子平安,膝下几稀的皇上,更是将这件事视为绝对机密。”
“所以,他真是皇子?”闭了闭眼,这个答案已超乎白妙芹想象的极限。
“没错。”
“可他虽贵为皇子,却从未正名,又为何招来这样的杀身之祸?”
“因为当今皇上一直以为自己是先皇的唯一儿子,当他在不经意中,得知大师兄的存在后,便觉芒刺在身,因为只要大师兄愿意,或许随时都能伺机除掉皇上,成为九五之尊。”
“如果他真这样认为,身为皇上的他,要杀一个人又有何难?只要随意安个罪名,要捏死上官极品,只怕比捏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啧,这女人不简单。
一般听到这种事,怕不早吓得昏过去,也只有白妙芹还这么神智清楚,与他讨论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个女人当他嫂子,绝对有这个能耐。
第6章(2)
“那是因为先皇深爱着师兄的娘亲,所以爱屋及乌,在深知自己不久于人世之后,便下了一道密令给几位大臣,想用遗诏保住爱子性命。”
“所以他不能光明正大的杀,怕违逆先皇的旨意,却又觉得芒刺在背,所以时不时的派出刺客,来取上官极品的性命。”
终于知道事情原委,白妙芹的心中除了忧心,更是了然。
上官极品会在发现她的身份之后想娶她,绝对是因为想借此厚植自己的实力,好与那位天子分庭抗礼。
只不过……
“他想当皇上吗?”
“当然不想。”骆平波毫不犹豫的答道,他很清楚若非皇上苦苦相逼,大师兄也不用如此处心积虑攒钱,当一个纵横三山五岳的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