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吗?”修长的指轻抚着自己的下颔,令狐魄原本慵懒的眼神逐渐变得晶亮。
看得莫东倾在心中暗叫不妙。
“既然有危险,就更该去瞧瞧。”语气透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兴奋。
他倒是很想知道当自己活生生站在老头子的眼前时,他会有怎样的惊骇恐惧。
炳哈!他等这天似乎等了一辈子之久。
以往有着兄弟的复国之业横在眼前,让他无暇他顾,但现在国已兴复,他正闲得发慌,拿这事来打发打发时间也好。
“主子……”
别看他家主子平时好说话,可是一旦决定的事,就不会再更改,与其它在这儿浪费口水,还不如另外想办法,怎么护得主子周全才是。唉!
***
“啊—”
他才刚踏出大门,刺耳的尖叫声顿起。
皱眉,他抬眼看去,就见一团不知名的东西从天而降。
碰到这种事,一般人下意识会伸手去接,令狐魄却只是冷然地往后退一步,任由那团东西直接坠地。
砰!一声响起。
“该死的!”一句的低咒声发自那一坨东西,可原本该是粗俗的咒骂,却让那软侬的声调变得像在撒娇。
喝,原来是个小女娃啊。
令狐魄只是静静的站在原地盯着她,完全没有上前探看那个“从天上掉下来的礼物”的举动。
是仇家吗?不然怎会等在他的屋檐上打算“暗算”他。
可眼前这个蹩脚的三脚猫,怎么瞧也不像是前来寻仇之人。
那她是谁?
没有理会他那打量的神情,柳雪钵起身,摀着摔疼的,她大剌剌的几个大步上前,仰首望着他,然后伸手索讨着。
“拿来。”
“妳要什么?”彷佛他合该给她什么似的,可是他又不认识她,更不曾欠她什么。他瞇眼瞪着她,想要自她那巴掌大的脸上瞧出一些所以然来。
“师父说,你身上都会带着邪香膏。”柳雪钵搬出飞仙老人攀关系。谁叫飞仙老人连输了她几十盘棋,每输一盘,就得告诉她一些关于令狐魄从小到大的事,让她对眼前这个男人多少有些了解。
令狐魄既不怕死,更不怕旁人议论,唯一算得上弱点的,只有当年救他出坟穴的飞仙老人。
方才因为他的“见死不救”,她摔得差点裂开,要是不上点舒筋活血的邪香膏,保证明天坐不能坐、站不能站。
“就算我有,为什么给妳?”
这女娃竟对他了解得紧,连他身上时时带着邪香膏她都知晓,深邃的眸中原有的戒备倏地往上提升,一股浑厚的真气凝于掌心,只等她表现出任何一丝不轨,立刻予以反击。
“师父说你是他教的,你身上有几根毛他都知道,而我是你师妹,你当然得给我。”
瞧她那说话的语气和神情,真有点像飞仙老人。
可是那老头子没事干么去收一个女徒弟啊?这不是摆明了自找麻烦吗?
还是飞仙老人有个什么万一?
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令狐魄倏地一凛,直觉抛下她,走人!
柳雪钵没料到他会有这种反应,傻傻的望着他离去,可当令狐孤和娘那苍白的脸庞浮现脑海时,她如梦初醒般连忙想要追上前。
突然,一个人影挡住她的去路。
“姑娘请留步,我家主子不愿妳打扰。”身为一个尽责的护卫,莫东倾彻底执行他的任务。
柳雪钵撇了撇樱桃小口,望着逐渐缩小的黑影道:“师父说了,如果你弃我于不顾,那么后果自负喔!”
照理说,以两人的距离,那威胁令狐魄应该是听不见的,但原本疾行的步伐停顿,回首,直瞪着柳雪钵,终于他又踱了回来。
他居高临下地望着不及他胸膛高度的小丫头,不悦地问:“妳究竟是谁?”凭她,师父应该没事才对。
“我……”柳雪钵反手指了指自己,面对他的咬牙切齿,她却依然笑容灿灿的说:“我是你的小师妹啊!”
“嗯!”他唯一的反应就是轻轻点了点头。
然后呢?
没有了!对于他的冷淡,柳雪钵着实有些傻眼和气结。
她原本以为抬出飞仙老人,再说出自己是他的师妹,他至少应该有一丁点的反应,可是……没有。要不是他那起伏的胸膛,她还以为自己是在和一座雕像说话。
“我……”迎视他那森冷的目光,柳雪钵张口,原本到舌尖的话全都被冻住。
“如果妳只是来认亲的,咱们师兄妹已经相认,妳可以走了。”没用“滚”字已经很客气了,向来他对于不相干的人,连话都懒得说。
初初的震惊一过,灵巧的心思快速的在她的脑海中翻转着。
突然,小脸一垮,一颗颗豆大的泪珠像断了线的珍珠似的滑落。
第二章
“大师兄……我已经没地方可以去了。”她可怜兮兮地哭诉,与方纔那种骄矜傲然完全不同。
“回师父那儿去!”真正的意思是,她从哪来就回哪儿去。
“师父他老人家去云游四海了,他要雪钵来找大师兄,他说……”说着说着,她哽咽得说不下去。他最讨厌女人的泪水。
就在他再次转身时,柳雪钵冲向前挡住去路,大声控诉,“师父骗人……师父明明说大师兄曾经被亲人出卖,一定会怜悯我这个也同样被家人出卖的师妹,可是……大师兄好冷漠……师父根本就是骗人的……”吵死人了!额际蓦地出现跳动,令狐魄已经没耐性陪这骗子演下去。
“大师兄……”哽咽不止的她,突然伸手捣住自己的胸口,原本还算红润的脸庞倏地变得苍白无血色。她怎么了?
令狐魄粗鲁地抓过她那无力的手臂,一把脉,他浑身一震,在她体内作怪的竟是已经在江湖上绝迹的剧毒“笑红颜”。
“你中毒了!”
“呵,那一定是他们。”脸上掀起凄凉的一笑,纤细的身子摇晃数步。
“他们是谁?”
“出卖我的亲人们,他们为了要保住自己的荣华富贵,在我的体内种了毒,想要藉此控制我。”这个谎言早已在她心中兜转不下数百回,说起来自然面不改色。她早料到以令狐魄古怪的个性,单凭她口说是他师妹,只怕很难让他心甘情愿地留下自己。所以她未雨绸缪地在自己的体内下了剧毒,以便取信于他。
只见令狐魄听了她的话,脸色一沉。
被家人出卖吗?但她被家人出卖关他什么事啊?
心中叨念归叨念,令狐魄依然取出怀中银针,不过眨眼时间,在柳雪钵还没有反应前,那针已经隔着衣裳精准地没入她周身的大穴之中。
苞着他那厚实的手掌贴上她的背,一阵浑厚的内力渗入她的四肢百骸,游走于她的脉络之中。
良久,收掌,他默然不语地拿出一颗丹药塞进她的口中,“只要再稍加调理几日,你身上的余毒必尽。”彷佛尽了他该尽的责任,他再次转身想要离去。
呃,就这样吗?
人称邪医的他,医术果真令人咋舌,只不过个性实在令人不敢恭维。没关系,她还有绝招。
“大师兄……我真的没地方可以去了,师父说若是你不收留我,就叫我自寻生路去……呜呜呜……”她赌他会因为和他相似的悲惨遭遇而收留她。
可恶!这根本就是打鸭子上架!吃定了他会心软吗?
但遭亲人迫害的他,早就没了心。
紧抿的唇角噙着邪态的笑容。这冒牌货想干什么?今天他的心情还不错,就陪她玩玩吧。他旋过脚跟,嫌恶地说:“一个大姑娘哭得这般涕泗纵横的,能看吗?”她真的成功了吗?柳雪钵不敢置信地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