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太爱了,所以宁愿成全,也不愿为难姑爷分毫,若是姑爷犹不能体会小姐的真心真意,那么奴婢斗胆,希望姑爷别踏进这扇门。”
很大胆妄为的话,珠落却说得理直气壮。
“这……”无言!
龙九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终究还是举步入门。
从初时的厌恶和怀疑到如今的内疚,他着实不知道自己与皇甫冰心之间的纠葛应该怎么解决。可问题是,他必须去瞧瞧她,至少他得确定她没事。至于以后,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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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栏远望天边的红霞,冰心不知伫立了多久,脑海里的念头翻了又翻,转了又转,直到寒意袭人,她才拖着疲累的身躯转身入屋。
才转身,冷不防瞧见了活像是凭空冒出来的龙九。
“你来了。”
仿佛一点儿也不惊讶会见到他似的,她没有费神地挤出笑容,只是冷静地与他对望。
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待她,龙九只能静静地凝着她。
倒是冰心比他大方许多,在跨过门槛后,就笔直地朝着屋内摆放茶水的地方,亲自替他斟了一杯温热的清茶。
看着她用左手斟茶,左手端茶,龙九忍不住皱起眉。都这么多天了,她的手还没好吗?
“你的手……”心随意转,念头才窜上脑海,他已经开口询问。
“没事!”她的回答太快了,快得让人觉得她似乎在掩饰什么。
龙九不语,没接茶,却伸手攫住了她的右手。在他的掌心,她那仍包裹布巾的手腕无力地垂下,他的心中大骇。
莫非他那一叶,废了她的右手?该死的,他究竟做了什么?可这么大的事,为什么没人告诉他?
“没事的。”红滟滟的唇瓣牵起一记浅浅的笑容,冰心欲收回自己的手,但他却怎样也不允。
“这只手这般无力,怎么可能没事?”他怒气冲冲地质问着,与其说那怒气是针对她的,不如说是在责难自己的鲁莽。
如果说,他的误会真的毁去了她的一只手,那么终其一生,只怕他都偿还不起啊!
“大夫说,初时会无力些,只要……”
她的话都还没说完,龙九却厉声喝道:“你究竟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
那手,只消是明眼人就知道是废了,可是她却还能这般镇定自若得仿佛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懊死的,这个女人究竟能不能正常一些啊?
“我没骗你,大夫说了,只消好生调养,再佐以接筋续骨散,终有一天,这手能够恢复正常的。”
她会不会太乐观了?
看着她那无力的手腕,他知道她的伤绝不像她讲的那么简单,可是为什么她能够这样气定神闲?
他简直是不敢相信地瞪着她,久久无法言语。
“你来只是纯粹来探望我的伤吗?”
“我……”原本满月复的话语,在经过珠落的打抱不平,还有看过她手腕的伤势后,突然变得无言。
是他愧对她呵!
退婚,是他不对!废了她的手腕,更是他的一时鲁莽。
“不用因为我的伤势而不敢多说什么,我真的没事。”怎么会看不清他脸上的愧疚,冰心轻轻启口。
冷艳的脸上没有一丝的怨怼,反而还安慰着他。
他从来没想过,一个在他的想象中应该是高高在上、自私且目空一切的女人,竟然是一个这般大度善良的人。
“为什么不怨我?”望着她,宛若潮水一般涌来的自责几乎将他淹没。
“怨你,很多事亦无法再来一遍。”一如他退亲的决定,一如她的手腕。
这世间,很多事不过都是在阴错阳差间发生,她很清楚他之所以误伤她是因为太过疼爱念云之故。
是她自己强要进龙门的,被人怀疑心有不轨又能怪得了谁。
“你……”摇了摇头,龙九眼底望着那张冷艳绝美的脸庞,看到的却是她心窝处那颗柔软的心。
很多人瞧着她的冷艳,却忽略她那善良的心性,他亦是如此的愚蠢。
总用既定的框架看她,却忘了她有可能是那么的与众不同。
“你不用担心我会纠缠你一生一世,我来只是为了要断念,现在念头断了,我随时都可以准备离开。”
这几日她想了很多,废了手,心也清醒了。龙九是一个执着的男人,只消他认定了,便是一生一世。他既然认定了夏云儿,那便是永世的牵念。怎能怪他的执着呢?他不过是忠于自己的选择罢了。“不行!”
拒绝的话就这么冲口而出,他原该很高兴她的看开,可是一旦她真的看开了,他却无法就这么让她离去。
他的拒绝让冰心的眸中流露着明显的不解,但很快的,她那不解便被了然所取代。
是内疚吧!
因为恋得太深,本来她可以大大方方地接受他的内疚,但这样的念头只在眨眼间出现,跟着便消失无踪。她的骄傲让她无法这么做
来是因为以为自己有机会,可是如今确认了他对亡妻的爱有多么深,已看不到未来,她只能离去。
“我看开了,留在这里已经不再有意义了。”冰心试着说服他,但龙九却完全拒绝被说服。
“你不能离开,在弄乱了这一切之后。”愕然地望着他,冰心摇了摇头,那疑惑的模样仿佛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似的。除了伤了她自己之外,她究竟弄乱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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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日方晓,鸡鸣便起。
一夜辗转无眠,经过昨夜与龙九的对峙,即使醒来,冰心却依然只想躺在床杨上,贪懒地一动也不想动。
脑内的思绪从没停歇地转着,一如时间的流逝。
或许,她该就此离去。
龙门纵是固若金汤,可要离去并没有那么困难。
即使龙九反对,但就如她来时并没有经过他的同意一般,离去时也不必要他的恩准。
虽然这几日龙九对她的态度已经较初时好了很多,但她很清楚,那不是爱,甚至谈不上一丝丝的喜欢。
那一切不过是源自于对她的歉疚罢了。
他对她没有爱,即使每次他都想方设法,明里暗里的阻止她离去,但她的心里却是如明镜般的清楚。
没有爱便是没有爱。
他与她之间有的只是内疚和道义上的责任罢了。
他总是那么毫不在乎的在众人面前表现自己对亡妻的悼念。
至于她,对他而言,不过是一个早该被埋葬在记忆的洪流中,却突然冒出来的程咬金。
这个认知既清楚而且伤人,伤得她几乎再也没有勇气执着下去。
她摇了摇头,不愿让自己继续沉浸在这种心绪之中。
疲了、乏了!或者她真的该让自己好好地休息,或许就会知道自己究竟该怎么做才好。她与他,只怕永远不会有交集,纵是偶然的碰在一块,也不会有结果的。既然如此,她究竟在执着什么呢?是真的该离开了,不管他如何阻挠,她都决心要走!才想再阖上眼好好的休息一会儿,门外便响起一阵嘈杂声。
那慌乱的呼声顿时让她的心头萌生了一抹不祥,连鞋袜都来不及套上,她赤着脚、下了床,才拉开门,就见一个小丫鬟跌跌撞撞地奔了过来。
“蜜儿,怎么了?”皱着眉头,看着丫鬟一脸的惊慌,她连忙问。
“不好了、不好了!珠落姊姊当街被两个凶神恶煞的男人给掳走了。”
六神无主的蜜儿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见冰心就像见了救星似的,不顾尊卑地拉着她的衣角边哭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