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请您多费些心,任何珍贵的药材,直接去药房取了就是。”
“这……”他的交代让老御医似乎面有难色,讲起话来也是欲言又止。
慕临城最讨厌人家这样不干不脆,顿时觉得自己的脾性又要发作,可是撇头一见还在扳手指头的鱼球儿,怒气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又消失了。
“您老有话直说,不必忌讳太多。”
“嗯!”老御医捋须颔首,在略略思索了一阵之后,说道:“这药材并不是问题,太子殿下已经下令宫内所有的药材老夫皆可自由使用。”
听到老御医的话,慕临城并没有任何欣喜的感觉,甚至还觉得心头泛起了一股不悦。
他慕家的丫鬟中了毒,需要假他人之手来医治吗?
皇甫银龙干么这样三番两次地对球儿有这样特殊的待遇啊?
又是赠玉佩,又是遣御医,现下还活像是珍贵药材不用钱买似的,真是……令人心里头不舒服极了!
虽然不舒服,但他并没有多问,只是迳自开口说:“既然药材不是问题,那么您又为何面有难色?”
“其实这毒和药本就是相生相克之物,以药解毒亦有风险,老夫觉得这位姑娘现下的情况并没有严重到需要立即治疗。”
慕临城愈听眉头皱得愈紧,偏生鱼球儿还选在这个时候不知死活地插了嘴。
“是啊是啊!吧么要解毒呢?这样大费周章的只为了我这条小命,是挺不值得的。”
啊……她这厢才说得愉快,那厢就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她只好又无辜的低垂下头,继续玩弄着自个儿那葱白的纤指,专注的模样活像是全天底下就数那十根手指头最好玩似的。
“其实姑娘体内的毒,倒也没那么严重,余量也不多了,照老夫的臆测,或许再过个几年,那毒就会自然被消解掉,不至于对生命有什么危害。”
不过才几刻钟的相处,老御医已经被鱼球儿那憨然的个性所吸引,以致忍不住开口为她说话。
“这样吗?”慕临城兀自沉吟,视线在老御医和她的身上来回交错着。
他强烈怀疑眼前这个老御医已经被球儿收买了,只不过他的话倒也不是没有道理。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对于解毒之事,他还需要这么坚持吗?
她是不是大家闺秀、是不是聪慧灵巧,对他真的那么重要吗?
有重要到让他拿她的小命儿去赌吗?
其实……答案已经昭然若揭。
一开始,她吸引他的不就是那份单纯的憨傻吗?
所以才总会让他忍不住想去逗弄她,欣赏她那手足无措的模样。
包何况,他急着帮人家变聪明,显然人家还不领情呢!
利眼再次扫向缩在角落用沉默抗议他的霸道的鱼球儿,心中虽然已经有了决定,可是忍不住逗弄之心又起。
“我看还是先用些温和的药材试试吧!”慕临城故意在她面前这么说,存心要让她吓上一吓。
反正待会他会再遣人告诉老御医,那毒就不用治了,但既然有人想要大方,那么拿些高贵的药材来为她滋养身体也挺不错的。
“好吧!”老御医从善如流地点点头。
就算他再老眼昏花,也看得出来在这间屋子里头做主的人是谁,反正小丫鬟和这个三少爷,输的永远只有小丫鬟。
只不过他敢肯定,这个小丫鬟在太子殿下的心中绝对也有着不同凡响的地位。
否则,又怎会引来这么多的关注呢?
只是……
情况真的会像他心里所臆测的那样吗?
两个尊贵的男子,全都臣服在一个笨拙的丫头之下?这情况怎么想就怎么怪异!
不过……不管怎么样,都不是他这种局外人能插手的,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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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笨了这么些年了,还不够吗?”一等送走了老御医,慕临城才阖上门,回头对低着头的鱼球儿一阵炮火猛攻。
“笨有啥不好?”面对着他的怒气,依然胆小如鼠的她也只敢这么嗫嗫嚅嚅地反驳。
耙这么反驳,自然是因为她认为在盛怒之中的三少应该听不到她说的话吧!
可谁知道,他的耳朵灵得很,不但听到了,还听得一清二楚。
“是啊,笨是没啥不好的,反正顶多就是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银子嘛!”
也不知怎么着,反正每次只要一碰到这颗球的事儿,他就会莫名其妙的满肚子火气。
活像这妮子就是专门生来气他的。
可他们本来应该是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两人,不是吗?
他干么浪费自己的心神和力气去和这个无足轻重的小丫鬟生气呢?
“我又没有……”
听到他的话,鱼球儿倏地抬头,本来想为自己辩驳的,可是话到了唇边,她突然想到自己被卖身慕府时,还真的帮二娘她们数过银两,当下一股心虚骤然涌上,让她噤了声。
“没有?!我看八成当初你还帮着数过你自个儿卖身的银两吧!”冷冷的一哼,慕临城再次准确无误地猜中了她的心思。
“三少,你是神吗?”对于他那准确的臆测,她倒是没有太多的羞赧之意,反而对他投以崇拜的眼神。
“我……”对于她这天外飞来的一笔,慕临城简直傻眼,他还真不懂为什么话题会突然转到这儿来,难得的语塞。
“你每次都知道我心里头在想些什么,所以你一定是神明投胎转世。”没有发现他那完全说不出话来的模样,鱼球儿傻愣愣地继续说着自己的想法。
“那是因为你笨到把心里头的话全都写在脸上了,好吗?”
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高举双手投降,他觉得自己怎么好像是在对牛弹琴啊?
可双手没举,也没投降,却忍不住为了她那无厘头的言论而喷笑了出来。
在意识到自己真的打从心底笑了出来之际,慕临城又愕然了。
有多久没有这样笑了?
平常的时候,笑对他而言只不过是另一张面具而已。
而她,却每次都要白痴的让他忍不住想笑。
或许也是因为这样,所以即使每次都被她的单纯和愚蠢气得半死,却又偏偏将目光投注在她的身上。
这……应该不是一个好现象吧!
望着他那不带任何伪装的笑容,看得几乎着了迷的鱼球儿不禁月兑口说:“三少笑起来真好看!”
她的话让慕临城的笑容顿了一下。刚刚那不经意的一瞥,他是不是瞧着了她的眸光中似乎带着一股异样的情绪?
“我不是在笑,我是在生气!”他孩子气地横了她一眼,硬是颠倒黑白。
对于他的态度,鱼球儿也不在意,只是忘情地望着他那张俊逸的脸庞,头一次这般的大胆。
其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以往一见三少就活像老鼠见着了猫似的想逃,现下虽然见了他还是会有些害怕,却不会想逃了。
好像有啥事不一样了?
虽然她真的不知道是为什么,可是……
“怎么,你看不出我在生气吗?”又是那种呆愣愣的神情,让慕临城忍不住步上前去,一把掐住了她的粉颊。
然后满意地听到她的一声哀嚎,看她疼得龇牙咧嘴的,他的心竟得到一种奇异的满足。
“饶、饶、饶……三少饶命!”从被捏得变形的嘴里,好不容易吐出了含糊不清的求饶,一等他松了手,鱼球儿就忙不迭地揉着自己惨遭肆虐的红颊。
厚,这个三少很爱捏人耶,每次都这样欺侮人!
“以后你有得苦药吃了!”看着她嘟着嘴的模样,他又笑了,似乎只要见着了她,就会不由自主地笑出来。
“三少,真的一定要医吗?”小心翼翼、可怜兮兮的,她的问题带着一点点求饶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