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出他脸上的怀疑,米横天叹了口气又道:“那时家父是伶妃的专属御医,伶妃怀那个孩子怀得辛苦,因为她既得圣宠,又怀了身孕,众嫔妃和皇后怕她一旦生下星子,其它人便再无翻身之日,所以那阵子后宫里暗潮汹涌。
“彷佛有预感会出事,所以伶妃心中早有盘算,她请我爹花了重金买通接生的产婆,一等孩子出生就在手臂烙上梅花印记,这样若是出了什么差错,也有可以相认的法子,可惜的是,当年伶妃在那场铺天盖地而来的毒计下,并没有说出一切的机会。”
毫不停歇的说了一长串,说得口干舌燥的米横天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等到喉咙不那么干渴,才继续说道:“那天我在帮你的小丫鬟疗伤时,不巧看见她的手臂上烙了朵红梅,所以……”
话不用再说下去,米横天相信慕青城已经完全了解自己的意思,这点可以从他愈见铁青的脸色中看出来。
将那些话在脑海里兜了一圈,慕青城这才启日道:“或许只是巧合。”
说实话,这样的臆测真的很难让人相信,他也拒绝相信。
“如果说手臂上的红梅是巧合,那长相呢?家父曾经画了一张伶妃的画像,小丫鬟的样貌和当初的伶妃相当神似。”
为此,他还找出那幅画像,特地夜访,也是为了确定黎谨言和画中伶妃的相似程度。
慕青城再次沉默,辗转之间,他的心中已经有了盘算,于是他朝着米横天问:“知道的人应该不多吧?”
“是不多。”就连当初受了重托的爹亲,在伶妃辞世以及层层的压力下,什么也不敢多说,所以知道的人屈指可数。
“那就当做没这回事吧。”他当下就做了决定,而且他有把握米横天会认同他这个决定,谁知道却错估了。
“不行!”想也没想的,米横天就拒绝了,“这有可能是替米家枉死的那些人昭冤申枉的唯一机会,所以我不能答应你,再说我们私自这样决定,对黎谨言也不公平,她有机会可以不当丫鬟,锦衣玉食的。”
如果可以,他也不想因为自己的私心,让那个小丫头踏进皇城那个是非圈里,可是……
凡人在世上都有苦衷,有些事他纵是心有馀,也是力不足呵!
“你……”初闻他的拒绝,慕青城脸上自是扬起盛怒,可是旋即就好像不曾存在过似的消失无踪。
“身为你的兄弟,我不能阻止你替家人昭雪沉冤。”强人所难的事他还不屑做,“但是,我们就来试试看,究竟是那金碧辉煌的牢笼吸引她,还是我为她创造的世界留得住她吧!”
“你……”望着他脸上的那抹自信,米横天无言了。
他真的没有料到,据实以告会换来这样出人意表的结果,但这才像是慕青城,不是吗?
凡是他想要的,永远都不懂得放弃这两字怎生写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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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身?!
很卑微吗?
黎谨言并不这么觉得,瞪着慕青城埋首于帐册的后脑勺,她坚定而认真地说:“我要你名下最赚钱的店铺,你还得负责教会我所有经营上该注意的事情,那么我就是你的了。”
她像是谈生意似的,前后盘算着价格,然后趁着一股勇气还在,主动提起。
九分的心神还停留在帐册之中,慕青城对于这番突如其来的话,初时有些愕然,还更不懂她在说什么,他从那些乱七八糟的数字中分出神来,望着一脸坚定又认真的她。
“嗄?”
“你那天问了我的身价,那就是我要的。”深吸了口气,她再一次重申自己的要求。
这几天她想得很清楚,她不要银两,因为那些东西终有花完的一天,唯有一间能够赚钱的店铺,才能永远保障她和娘亲的生活。
如此一来,就算慕青城对她的新鲜感没了,她也不会变成一株可怜兮兮的残花败柳,只要有钱,她一样可以有好的未来。
“你的意思是,只要我给你一间我名下最赚钱的店铺,然后教会你怎么赚钱,你就会任我为所欲为?”
她的要求非常出乎他的意料,不似一般女人要的是金银珠宝或绫罗绸缎,她竟然要一家店铺?
这证明了她不像一般女人肤浅,但也昭显了她的野心。
他沉沉地凝视着她,就在她开始因为他眼神中的犀利而感到压迫,手掌心冒着汗时,他忽而开口打破沉默。
“你觉得你值得这个价钱?”
凡是他旗下的店铺,每一间都是金鸡母,而她一个小小丫鬟,竟然敢跟他开这种条件,他真的很想知道她凭的是什么。
“如果你不想要,那我就不值;如果你想要,那么我就值。”
这就是她的打算。他笞应,她成为他的女人;他不答应,那么她还是做她的小丫鬟,并没有损失。
“嗯。”没有太多的考虑,尽避昨夜和米横天的对话犹在耳边;尽避她可能是流落在外的凤凰,但,此刻在他的眼中,她就是一个他想要,以特立独行的脾性吸引他所有目光的女人。
他是铁了心的想要把她据为己有。“好,我答应你的条件,我旗下的店铺任你挑选。”
“期限呢?”卖身总也要有个期限,她可没打算卖断她的人生在这个倨傲的男人身上。
她很清楚,这样的男人断然不会只属于一个女人,此时此刻他不惜一切的要她,是因为自己对他来说很新鲜。
一旦尝过鲜,她随时都有可能被踢到一旁,从此再也不会获得一丝一毫的垂怜。
所以她卖身,不卖心。
但她要知道这个身得要卖多久。
“一间店铺的价值不知儿几,但我不要你的一辈子,只买到你不再能吸引我的目光为止。”
慕青城锐利的鹰眼微眯,对于她的理智又多了几分赞赏。
她……的确够特别!
可是还没特别到能吸引他的目光一辈子,虽然此刻的自己对她异常的执着,甚至不惜用一家赚钱如舀水般的店铺买下她,但那不过是好奇罢了。
多冷情的一个男人啊!
心里早就有了认知,所以慕青城这番现实的话语并不能伤她,毕竟这正符合她的期待。
“我要一个确切的时限。”尽避他已经把话说得明白而伤人,但黎谨言仍然固执地追问,她不要无止境地等待着他的厌倦。
啧,真是个固执而且不可爱的女人。
慕青城的心中嘀咕着,知道自己大可不要理会她,毕竟在这场交易之中,他已经让步太多。
但当他望着她眸中那抹闪烁的坚毅时,心却又忍不住地软了。
“一年吧。”终于,他再次如她所愿。
“好,就一年。”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她满意的颔首,然后旋身就要走人。
这个堪称冷到极点的举动,看得慕青城几乎傻眼。
就这样吗?
他在外头谈生意,一旦做成买卖,好歹也要拍个肩作个揖,更何况他刚刚才以极高的代价买下她一年,而她竟然转身就走人?
至少也过来谢主隆恩一下下吧?
是可忍,孰不可忍!
再也按捺不住的慕青城倏地伸出手,冷不防地扯住那纤细的手臂。
突然被人扯住,黎谨言愕然回过头,望着慕青城的水亮双眸透着浓浓的不解。
“买卖谈成了,难道不用做些什么吗?”
“要做些什么?”
虽然对于男女之间的事她隐约知晓,可毕竟是个不解人事的黄花大闺女。
她以为她的卖身是从夜晚开始,但看着慕青城此刻的认真和眸中闪烁的光芒,很显然,他似乎不这么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