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只是不经意的一问,但当他瞧着那纸上写的字时,忍不住吃了一惊。
他抬头看向她,深幽的眸中满布了惊诧:
“这是休书!1
只要洛抑天在这张纸上签了字,他们从此就不再是夫妻,今后男婚女嫁也是各不相干。
“为什么?”他以为白浅云很爱他,既然爱他爱到不惜撒下漫天大谎,那么理当不会放手,可现在她怎么会……
“有些事要懂得放下,才能得到更多的平静。”她意有所指的说道。
事实上,她多少也有耳闻他打算做些什么,但想劝又怕他不听,所以只好借着机会告诉他自己的心情,希望他能体会。
“妳……”望着她的眸子还是存着一份不解,但有着更多的释然。
这样也好,一旦他们离了婚,那么他做的任何事都不会牵连到她,翠竟她在这件事情上是无辜的。
想通了这点,洛抑天不再多说,直接拿起架上的笔在纸上写下了洛抑天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白浅云知道洛抑天还是没有体会她的弦外之音,但也没有再多说,只是小心翼翼地重新拿起了那张纸,吹干墨汁,然后折起收进自己的怀中。
“那么我等会儿就离开。”
“妳要去哪?”不再是夫妻,很多事也跟着释然,基于一份关切,洛抑天还是开口问道。
“去属于我的地方。康公子承诺过我,倘若我病真的能好,他要带着我邀游五湖四海。”
“是吗?那很好。”洛抑天闻言,欣慰地颔首。
看来,浅云在经过这一场大病之后,真正看清了一些事,也知道了自己要的是什么。
本欲转身的白浅云在听到那声带着轻叹的“很好”之后,突地又止住了动作,一双水眸直勾勾地望着他。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地方,你也有的,报仇或许很重要,可是生活更重要吧!”
她想告诉他的一直就是这个,但她才提起,他的俊颜便沉了下去。
白浅云笑了笑,说道:“看来这些话你是听不下去的,那我就不多废舌了。”
终于,她转身离开了这个让她盲目地爱了两年的男人。
但当她的脚正要迈过门槛之际,她发觉自己终究还是不能这样洒月兑的离开。
她再次的转身,然后对着低头不言的洛抑天又道:“很多事错过了就是一辈子,丫鬟今儿个在街上听到传言,说上官充容明日将被皇上指派去和亲了,现在我这个阻碍已经不在了,你难道还要眼睁睁的看着曦芸另嫁他人吗?”
“什么?!”听到这个消息,洛抑天错愕地抬头,满脸不可思议的神色。
“我想我们都欠曦芸一份幸福,我选择了离开,而你是不是也该做些什么?”
“你终于还是来了!”
瞧着那压根懒得遮掩,就这么大剌剌的闯入宫中的傲然男子,关云扬的心中悄然的放下一颗悬了许久的大石。
“我要见她。”废话不多说,洛抑天开门见山的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要见她可以,你甚至能带走她,但你该知道代价是什么。”
手中的折扇轻摇,关云扬深邃的眸子直勾勾地望着洛抑天,索求自己想要的承诺,想要任何东西都需要付出代价的。
他的态度很清楚,若是洛抑天想得到上官充容就得要放弃仇恨。
面对关云扬的要求,洛抑天稍稍的迟疑了一会儿,可是终于还是咬着牙承诺,“我答应!”
“答应什么?”
“答应皇上不再为难晋亲王。”
身居官场,他当然不会不懂这里头的黑暗。
正所谓伴君如伴虎,虽然洛家枉死百来条的人命,但那终究是因为父亲心中起了贪念。
若不是爹一心想要违逆天命,不但拥兵自重,还结党营私地想要另外拥立四皇子,以获得更多的权势富贵,对先皇忠心耿耿的晋亲王也不会因为新皇才立,不想引起太多动乱的情况下,以宫内禁卫假扮成贼人,抄了他们洛家。
其实认真想起来,这事怪不得晋亲王,唯一怨的就是那晋亲王下手恁狠,竟然连老弱妇孺都不肯放过……
但这一切在他想起了与曦芸的过往之后,就决定要放下了,因为他知道仇恨并不能解决问题。
包少,晋亲王的选择没错,龙腾云真的算得上是一个好皇帝。
“嗯!”很好,就等这一句,本来他真还怕自己等不到,还好没失算。
“她人呢?”许下承诺,洛抑天忙不迭地追问。
现在一切都解决了,他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见着她,亲口告诉她,他已经想起了一切,想起了他们之间曾经有过的深情挚爱。
侧过身,让了路,既然目的已经达成,关云扬也不再为难他,直接告诉他上官充容的所在之处。
“她在凌心阁。”
“多谢!”话声甫落,人已不见了踪影。
啧,瞧瞧这深陷爱里的男人呵!
还好,还好他已经笨过了,否则这磨人的情爱要是再多来几次,那么他只怕是不死也得去半条命了。
呼,大功告成喽!
他终于可以回家抱着他的亲亲娘子,然后准备带着她遨游五湖四海去了。
这次,要是没玩他个三年五载的,他可是死都不会回来!
深夜,四周寂静得彷佛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被察觉。
这种寂静其实是磨人的,尤其是当她的心中有牵挂时。
放下手中那看了一晚却看不到一页的书册,上官曦芸起身步至窗户旁,望着天边的那一轮明月。
“唉……”长长的一记轻叹自她的红唇逸出。
人家都说关云扬向来神机妙算,从来不曾出错。
可这回,他是真的算错了吧!
她之于他,并没有旁人以为的那么重要,所以他才会遗忘;他的选择不是她。
心因为这样的认知而疼痛着,那痛是这般的尖锐而直接,让她清亮的眸子忍不住地淌下了泪,
“小丫头,哭什么?”
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人这么喊过她了,乍听这个声音时,她还以为自己错将清风拂过耳际的声音听成了他在唤她。
唉,真的是爱惨他了!
上官曦芸忍不住地摇了摇头,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双烦,试图让自己振作清醒些。
明天……就要确定和亲一事了?
当初她与皇上约定,如果到了最后他依然没有屈服,她就真的得远嫁。
所以如果天亮前他没来,这事就底定了。
怕吗?
其实并不,每一样她能做的事,她都已经做了,至少她问心无愧。
“小丫头,一个人愣愣在那儿发什么傻?”
咦,怎么又听到了他的声音?她的思念真如此之深吗?
上官曦芸皱着眉晃了晃头,可是头才晃到了一半,就看见他一脸似笑非笑地觑着她。
罢刚是幻听,现在是幻觉,有没有搞错啊?
很傻地伸手用力捏了捏自己的脸,然后痛呼了一声。
会痛耶,这代表不是梦境,而且他还是存在,这……
“小丫头,才几日不见,妳该不会真的忘了我,想去嫁给那个什么鬼番王吧?”
以着极度潇洒的姿态,洛抑天翩然落地,不过几个箭步,人已经窜到了上官曦芸的身前。
趁着她还在发愣的同时,他一把将她扯进了怀中,还不忘恶声恶气地警告道:“我告诉妳,妳可别还想着要嫁给旁人,嫁给皇上一次已经够了,那时我忘了一切没话讲,可是现在……”
一时之间,那种两极的情绪真的很难转换过来,上官曦芸就像个傻女圭女圭似的任他拉过来、扯过去的恐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