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不是说她对书生就一定看不起啦,不过她真的觉得这个骆逢时不是好东西,一个一心功名的男人,在戏里不也常常是有了功名就忘了糟糠妻的负心汉,她怎么瞧都觉得那个骆逢时像极了陈世美。
所以……弘凉明亮的大眸闪过了一丝的坚定,就在今儿个晚上吧!
这次可得彻底斩断小姐和那穷酸书生的关系,然后去寻一个能配得上小姐的男子,这样才能让小姐看清楚,谁才是最适合她的。
“这样好吗?”皱着眉、苦着脸,唐似海一脸犹豫地看着眼前一脸坚决的弘凉,内心很是挣扎。
怎么说,他也是一个主子吧!竟然对一个下人的要求产生这样犹豫不定的情绪,真的是很奇怪。
可问题是,弘凉不是一般的下人,她可是唐家第一的红牌丫鬟,不但爷娘信任她,就连他妹子也都倚重她许多。
因为这样,所以他这个当家的大少爷自然也跟着对她另眼相看,其实要真说弘凉是丫鬟,只怕唐家上上下下都不会同意吧!
要不是她坚持只当丫鬟来报恩,他爹娘不立时将她收为干女儿才怪。
“有什么不好的?”两道细柳眉往上一挑,一股英气就这么自然而然地流泄出来,她的反问顿时让唐似海的脸上多出了几条黑线.
弘凉的说法那么理所当然,可问题是,她现在要他做的事是……
在一阵愕愣之后,唐似海仍忍不住劝道:“弘凉,其实那个骆逢时也没什么不好,肚子里是有点东西的,既然大姊喜欢她,妳又何必硬是要拆散他们呢?”
“开玩笑,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哪里配得上咱家小姐,要知道小姐虽然说不上是天仙国色,可也是一等一的美人,美人自然得配豪杰,那个骆逢时有哪一点可以称得上是豪杰的?”
弘凉说得慷慨激昂,唐似海却听得忍不住低叹摇头。
真不知该说她是说书的听太多了,还是戏看太多了,有人规定美人一定得配英雄吗?
“他不是豪杰,但偏偏姊就是喜欢他啊!”一针见血的反驳,说得弘凉简直是哑口无言。
但她仍不死心,在静默了一会儿之后,再次精气神十足地抬起头来,以更加坚决的语气对着唐似海说:“那是因为小姐被那个死书生的花言巧语骗了,所以我们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拨乱反正。”
她再次说得义愤填膺、信心满满,唐似海却是听得头皮发麻。
因为每当她脸上出现这种表情的时候,那就代表她会不择一切手段的达到目的。
“呃,妳可不要乱来。”
柳眉一扬,双手往腰间一叉,弘凉原本盯着唐似海瞧着的眼神儿忽尔一亮,那眸闪着的光芒,顿时让他的心中闪过一抹不祥。
每当……弘凉出现这样的眼神时,他就绝对遭殃,而且屡试不爽。
丙不其然,他的脑海还在寻思着现时现刻有什么月兑身之道时,她的腰身一弯,纤细的身躯已经越过了大半个桌案,直勾勾地瞧着他。
“妳……要干什么?”唐似海的身子往后缩了缩,拉开了彼此的距离之后,这才小心翼翼的问道。
可得小心些,不能和她太过亲近,要不被爹娘给瞧见了,那他的耳根子铁定就不好过了。
要知道,爹娘的心里早就存着要弘凉做他家媳妇的念头,这件事就连瑶佳也是举双手赞成的。
在唐家里,唯一不赞成的大概就只有两个人了,就是自己和她,可偏偏这姑娘的性情大剌剌的,常做出一些让人冒冷汗的事情,所以他自然也就得小心翼翼,以免将来被爹浪打鸭子上架。
“奇陆了,你承荫家业也有一段时间了,怎就不见你带上一两个朋友来家里坐坐?一在凝了唐似海好一会儿之后,弘凉语带怀疑地说。
这不知哪里飞来的一笔,让唐似海足足呆愣了好半晌,一时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之间的话题会跳到这里来。
然而,弘凉的脑袋瓜子却动的飞快,一双灵动的眼珠儿更是转啊转地转个不停。
怎么说这唐家在江南一带,虽称不上是雄霸一方,可是不论是商是武,在江湖中好歹也都是鼎鼎有名,照理应该访客如云才对啊!
可是偏偏却没见过什么“好料”的男人上门来,她在想,若是让她家小姐多见见其它男人,那个瘦不拉几的骆逢时应该就会被她家小姐给踹到天边儿去了吧!
她就不相信眼前这个堂堂的唐家当家少爷,会连一个称得上是英雄豪杰的朋友都没有。
呵!以前她怎么都没想到,这现成的好帮手可就在眼前,只是一直被她给忽略了。
“我决定了!”弘凉的脸上浮现了一抹满意的笑容,突然大声地说道。
“妳……决定了什么?”唐似海头皮发麻的问。相较于弘凉的精气神十足,他现在的心情只能用忐忑不安来形容。
他有预感……不能说是预感,应该说他肯定,他一定不会喜欢弘凉的决定。
“我决定从今天开始,你每天都得带一个足以匹配小姐的男人回家。”她话一出口,唐似海立即傻眼。
瞧瞧!瞧瞧这是什么语气啊?
这个家到底是谁在作主啊?怎么有时候他会有种错觉,这当家作主的是弘凉,而不是他。
“怎么,你有意见吗?”迎上他那诧异的眼神,弘凉原本满脸的笑意立时收起,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浓浓的威胁,然后一张小嘴快速的开阖,状似喃喃自言自语,实则威胁意味十足的说道:“我想老爷应该挺想知道那个醉仙阁的仙仙,或是倚红楼里的翠娘,这两个天仙绝色若是迎回家来当个小妾的话,能不能为唐家开枝散叶厚?”
两老的抱孙心切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了,而且也没有什么门户之见,迎个青楼女子回来当小妾在富贵人家里也是司空见惯了的事,所以弘凉这一席话,是既精且准地踩着了唐似海的痛脚。
“弘凉姊儿,妳……”唐似海讨饶似的哀嚎了一声,虽说他的朋友不少,可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英雄豪杰啊,要他去哪儿生啊?
“我不管,就这么说定了,否则你可不要怪我嘴碎。”弘凉狠话一撂,就喜上眉梢的走了出去,徒留唐似海一个人对着还摇晃了几下的门扉,空自叹息。
这个弘凉儿啊!
他觉得他现在比较想嫁掉的不是他姊姊,而是这个专门替他找麻烦的弘凉了。
唉,头痛!
月儿圆亮亮地挂在天际,无数繁星点缀,弘凉心不甘、情不愿走的飞快,完全不理会她身后领着的那一个身形削瘦、步履虚浮的男人。
“弘凉姊儿……弘凉姊儿……”
气喘吁吁的讨饶声自身后传来,弘凉不耐地伫足,在数个深吸呼之后,这才稍稍平抚自己胸臆中的不满,转身面对骆逢时。
“什么事?”双手环胸、语气不善,就算白痴也瞧得出来此刻她正处于极度不悦的状态之中。
“可不可以走慢一些,我……”骆逢时本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落魄书生,整日沉浸在书卷之中,只求有朝一日能金榜题名。
偏生这家大业大的唐家,一座园子像是迷宫似的,就这么快步走了一炷香的时间,那还能不气喘吁吁吗?
“厚,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啊?”
弘凉不是不知道尊卑,也知道来者是客的道理,可是她只要一想到像这种没用的男人有可能成为她的姑爷,她就忍不住一肚子的气,尖酸的话就忍不住月兑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