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兄长的问题,程黎雁猛地抬头,面露惊讶的直揪着他。“大哥,你为什么这么问?”
她以为她这双腿早就已经没有希望了,当年那个医生不也说吗?就算开刀,成功的机率不到百分之一,如果冒险开刀,失败的话,轻则成为植物人,重则丧命,这样的赌注让兄长们坚决不让她去试上一试,现在怎么会主动提起这件事呢?
仿佛察觉了她的疑惑,程风起简单的解释,“大哥找着了一个医生,他有七成的把握可以治好你的腿,就算失败,他也保证最糟的情况就是像现在这样,你愿意试一试吗?”
这也是他没有在和文连星谈完的当天就来看她的原因,他先依着文连星给他的资料找到瞿焰月,在与他晤谈了半天之后,他就已经决定将雁儿的健康交给瞿焰月,而将她的幸福交给文连星。
“这是真的吗?”原以早就没有希望的事,如今却又燃起一丝的希望,程黎雁的脸上不由得浮现一股跃跃欲试的光芒。
“你愿意试一试吗?”尽避早已自她脸上得到答案,但程风起仍尊重的问道。
“嗯!”程黎雁用力的点了点头,大哥的话让她燃起了希望。
“不和文连星商量一下吗?他可是你的丈夫呢!”程风起故意这么问道。
“不需要!”她斩钉截铁的说道。“这是我自己的事。”
她的生命由她自己来决定,不需要旁人插手,终有一天她会重新在他的面前站起来,然后直挺挺的离开这座牢笼。
“那好吧!过两天我就安排你到医院检查一下。”
对于程黎雁的拒绝,程风起没有多说什么,反正她很快就会“不小心”知道所有的事情,知道一切都是她的男人替她苦心安排的。
微蒙的天色透着淡淡的曙光,一夜无眠的程黎雁坐在阳台上,恣意的领略着清晨时分的微凉。
眺望着这方逐渐发亮的天空,她忽然有着想要再见文连星一面的冲动。
今天,她就要进医院去开刀了,虽然医生再三向她保证这次手术不论成功与否,都没有生命的危险,可是面对人生再一次的重大变数,她却不争气的想要在此时刻见他一面。
令人感到矛盾的思念似乎在这几天他刻意回避的行为中,渐渐在她的心中发酵着。
程黎雁猛的摇了摇头,却摇不去他那固执徘徊在脑海中顽长劲瘦的身影。
这几天,她的脑海中总是不断的浮上他们在火焰岛上相处的情形,那个激动呐喊着“他爱她”的他,那个细心呵护着她的他,还有那个以威胁的手段强迫她签下结婚证书的他。
究竟哪一个他是真正的他?
在他反反复复的态度中,她的心情也跟着反反复复的在增厌与怒气中度过,不曾仔细思索。
可如今静下心来想想,他的行径与大哥的态度似乎都透着一股令她难以模透的古怪。
想到这里,她的手仿佛有着自己的意识似的,自动操控着轮椅往房门口滑去。
她想见他一面,想要问清楚心中所有的疑惑,但她没有想到,门才一开,映入眼帘的竟会是那张时时浮在脑海的脸庞。
“你怎么在这里?”看着斜倚在门房前的文连星,程黎雁诧异的问道。
“我想送你去医院,可是又怕你不想见到我,所以……”他耸了耸肩,轻描淡写的解释着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双眸贪婪的想增加所有属于她的记忆,虽然自从她住进来的每一夜,他都会偷偷的溜进她的房间,伫足她的床畔,只为贪见她美丽的容颜,可是那样的记忆似乎总是嫌不够似的。
“难不成你在这儿等了一夜?”望着他那带着疲惫的眼眸,程黎雁惊诧的发现他似乎在这里等待很久了。
这样的发现让她忍不住柳眉微皱,心中那抹怪异的感觉再次升起。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文连星往昔的俊逸潇洒在此刻仿佛全都消失不见了,整个人透露着一股即将离别的苍凉气息。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将双眸定定的锁在她的脸庞,仿佛是想要将她的一切完整的输入自己的脑海一般。
被他那种莫名炙热的眼神盯得很不自在,程黎雁忍不住别开眸光,语气中有着一抹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急切渴望。“你是不是有话想要对我说?”
但这样的渴望在文连星的耳中听来却像是不耐,这样的感觉让他的脸色明显的一黯,但却依然静默。
得不到答案,程黎雁的火气顿时往上直冒。“若是没有话说,你就先回房去吧!我也该去准备一下了。”
气愤的想要回过轮椅进房,但却被他拉住。
文连星来到她的面前,将一个公文封递给她。“我想这个是该还给你的东西。”
“这是什么?”程黎雁并没有伸手接过,只是扫了一眼那显得有些熟悉的公文封。
“这是你被月他们算计那天遗落的周氏企业的股票,今天月才拿来还给我。”
“为什么要还给我?”她抬眼看他,里面的东西有些是不记名的,要占为已有是轻而易举的,若再加上他本来有的股份,那么就算他明天要将周氏易主,也不会是什么难事。“你不怕我让你的仇报不成?”
文连星耸了耸肩,对于她的问题不置可否。“这本来就是属于你的,你该用它去做你想要做的事情。”
“那你父母的仇呢?周氏的前身不就是文峰企业,是你爸妈一手创立起来的,不是吗?”
其实这是她最近才知道的,当年周文忠以着极为卑劣的手段逼死了文连星的父母,然后将文峰企业占为已有,所以他才会这么恨周文忠。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心平气和且主动的和他谈论这个话题,毕竟当年他负她,起因也是这个,所以这一直是她心里的痛。
她向来只是忽视它,甚至将之视为报复他或钳制他的一项利器。
对于她的问题,文连星仅仅只是扬起一抹无所谓的笑。“那似乎是我该担心的问题,而不是你的。”
“我……”程黎雁顿时语塞,因为她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她的问题逾越于她的关心。“只是随便问问,你不用自做多情的以为我是在担心。”
“不管你是不是在担心,但你明天要开刀,你应该还记得吧?”
“这种事谁会忘记?”她不悦的蹙起眉应道。
“既然记得,你就该将心力全放在康复上。”
“这种事不用你交代,我已经迫不及待准备在我能站起来后,去找律师办好离婚。”程黎雁气急败坏的宣誓着。
“傻瓜!不用这么麻烦的。”文连星喃喃的说道,在她还没弄懂他在咕哝什么之际,他突然曲膝而跪,双眼与她水亮的圆眸平视。“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什么事?”听着他那魔魅而迷人的嗓音,她不由自觉的也软下气势。
“答应我,等你脚好了之后,你和错儿一定要过得很快乐、很幸福,就像还没认识我的时候那样,做个既任性又聪明的小鲍主。”
听见他的要求,程黎雁两道柳眉急速的往中间拢起,瞪着文连星,心中那抹怪异的感觉愈来愈盛。
“你这是什么意思?”她想要弄清楚,但他却没有给她机会。
“时间应该差不多了,我送你去医院吧!”
“可是……”她还想再说什么,但文连星已经绕至她背后,沉默的推动着她的轮椅。
甚至在前往医院的路上,他依然只是沉默。
第八章
慎而重之的将那一帧对他而言惟一珍贵的照片放在衣物上,然后轻轻闽上行李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