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芸,殿下也许和金花在一起啊!”暗璐扳着她的肩膀,这是他第一次见着默芸如此惊慌的模样。
“走开!”她狠狠地甩开暗璐的手。“不要碰我!若是殿下……我绝对不原谅你!”
永昼在默芸心中,从何时开始已经超越了战君的地位,成为第二个她看得比命还要重要的人。
“殿下……殿下……”她喊着,祈求着上天不要跟她开这种玩笑,她承受不住。
失去的意识渐渐回到永昼脑海里,她听见圆圆细碎的哭声,感觉背上好沉重,她用手肘往后顶,背后的东西并不硬,软软的,她用力一推,黄土块掉落,是这些湿软的土块保护了她,这坍塌的墙并不是压垮了她,而是守护了她。
听见默芸唤她的声音,永昼吸口气回应地喊道:“我在这里!”
“殿下!”默芸和暗璐异口同声喊出。
“圆圆!”四处寻找女儿的金花朝圆圆奔去。
圆圆投入母亲怀里,母女俩放声大哭,默芸也顾不得分际地抱紧了永昼。
“殿下妳没事吧?!”她赶紧检查永昼的身体,帮她拍去那些黄土。
发现默芸脸上有血,永昼才是紧张得抓着她问:“妳受伤了?有没有怎么样?!我看看!”
“殿下,我没事。”握着永昼的手,默芸又哭又笑,只要她的殿下没事,她就一点事也没有。
暗璐来到两人身边,他指着远方说:“妳们看。”
顺着他的指引,永昼看见了西方的天空射下一束束的夕晖,低矮破旧的民房因为披上金黄的外衣而显得可爱起来,滔滔翻滚的黑色江水在阳光的照射之下不再像只怒吼的怪兽,而是只拥有金色鳞片的祥龙,这是黑沃国不曾见到的景象,更是这些一辈子活在北境的百姓们初次体会到的黄昏;层层迭迭的灰云在夕阳的晕染之下,有了紫色蓝色红色橘色,那瑰丽的天际让所有人都忘却了方才的风暴,目不转睛。
“好美啊。”永昼微笑着说。
默芸却被另一个美景给深深吸引着,那就是永昼。白旧的脸庞为了保护他人而沾上了尘土,此时在夕阳的辉映之下反而更显美丽;那笑容,像是会绽放光芒那般炫目,这一幕,她一辈子都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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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个传说诞生了,一个新的传说。王后在北境视察的过程大开官仓救济灾民,铲除贪官,树立新规,兴办学堂,除此之外,途中碰上奇异天象,冰雨暴风,王后以身挡灾,护佑无数孩童,全体毫发未伤,之后更招来太阳神降光于大地。王后心念感召天神,终使黑沃重见天日。有人说王后是黧璞女神分身投胎,也有人说黧璞女神赋予王后至高无上的力量,为的是让她拯救千万人民……
然而,无论传说如何,终究是传说,创造传说的,是人。
尾声
凌云梯
黑亮如镜的地板倒映着夜姬的脸蛋。来到这世上才两年的夜姬,两颊粉女敕得像两颗小苹果,圆滑的额头上飘覆着几根细小的毛发,最特别的是,她有一双水蓝色的眼珠。白胖的小手忙着追逐的五彩琉璃珠在冰凉的地板上滚来滚去,从那红润的小嘴里不时发出稚女敕悦耳的笑声。
坐在女孩身边的是个年纪看起来稍长的英挺男孩,束在颈后的墨黑长发顺着肩膀静静躺在胸前,他正专心地在看著书;不同于夜姬多变丰富的表情,他显得稳重沉静些,就如同他的名字──玄镜,给人的感觉。
珠帘被人拨了开来,右相黔柱从廊内走出,一看见坐在地上的两兄妹,他惊慌地喊道:“太子、公主!你们怎么坐在地上?会着凉的,快起来!”
被黔柱一把抱起的夜姬,有着无邪的笑颜,用那软绵的嗓音唤道:“柱子爷爷。”这可是她最新学到的叫法。
哭笑不得的黔柱转向玄镜太子。“太子殿下,今天看的是哪一本啊?”
长得和母亲甚为神似的玄镜将书皮翻起来让太傅看。“是南土志,太傅。”
黔柱惊喜的点了点头。昨天他在授业中不过是稍微提到这本书中的内容,太子今天就迫不及待的开始阅读,实在是好学的孩子。因为他遗传到父亲过目不忘的记性,以及母亲潜心向学的耐心,念书对他来说是易如反掌,更是兴趣。
这时候,无垠牵着身怀六甲的爱妻永昼从寝宫步下阶梯,远远便认出母亲的夜姬开心地喊着:“母后!”
抱着公主的黔柱与太子一同拾阶而上,与无垠永昼在云胧亭会合。让永昼坐在石椅上的无垠从黔柱怀中接过女儿,那令女人倾心的俊逸脸庞上看不出岁月走过的痕迹,让男人嫉妒的魅力更从未减少一分一毫;唯一不同的是,他眼中多了份对儿女的慈爱。
“臣,参见王上、王后。”依礼跪地的黔柱已经是第二次担任太傅的职位,这还不包括曾经教导过永昼。一生奉献给朝廷的他只觉得生命有了超凡的意义,尤其是当看到国一天比一天繁荣,所有过往的惨痛记忆都像昨日烟花,不复见。
“玄镜,快将太傅扶起。”永昼教导儿子要尊师重道,千万不可因为身分之差而骄傲:
“谢王后,谢太子。”体力明显的不如从前,黔柱对于也许不能看到玄镜太子登基而难过。
“启禀战君,黑冑铁骑第五师已经校阅完毕,随时可以出发前往白露国。”黔柱说出此来禀告的内容。
无垠看了永昼一眼,接着说:“好,尽早出发。告诉祁风将军,凌霄殿等着他回来。”
领命的黔柱拱手。“臣遵旨。”
“右相,默芸最近如何?”永昼已经几个月没见到情同姊妹的默芸了,想她想得紧。
提到默芸,黔柱的脸上有了笑容。“回殿下的话,默芸身体一切安好,左相府近日上上下下皆在准备迎接新生命的到来。”
永昼算了算。“就这几天了是吗?”
“是。”那愉悦的表情是遮也遮不住。
无垠看着黔柱开心的模样,就像是自己的孙子要出世那般兴旧,也不禁替这个忠心的老臣感到欣慰。“恭喜你了,黔柱。”他笑着祝福,祝福这个将他当成儿子来疼的长辈。
“谢战君。”亲耳听到无垠祝福他,这句话在他心中掀起的涟漪有多大只有他自己明了,终于也等到了这一天。带着复杂的心境,黔柱告退。
只剩下一家人了。玄镜走到永昼身边,忧心地问道:“母后,腰还疼吗?”
拉过儿子的手,她笑着。“母后没事,你和夜姬在这里的时候,都要疼上这么一回的。”她指了指凸出的肚子。
玄镜拢着眉头,他也曾让母后这么痛过吗?真是太不孝了!和父王抢着呵护母后的他在心中如此责备自己。
像是看出了他的心语,永昼冰凉的手抚上了儿子的脸庞。“傻瓜,这是做母亲的骄傲啊。”
似懂非懂,玄镜接着说:“那母后有按大夫的吩咐喝药吗?”他口中的大夫就是当年北巡之后随永昼回宫的秋常,医术精进已经可以独当一面的秋常,目前正离宫替各地的百姓义诊中,他完全没有辜负母亲和永昼对他的期望。
被玄镜叮咛的永昼想笑又不能笑,她看向无垠,用眼神向他示意。这个儿子真是不得了,小小年纪就知道要管这么多事。
“玄镜,妳母后有我盯着,哪敢不按时喝药?”真是的,没事生一个像情敌的儿子干什么!
“是啊,我比你父王乖多了,要他吃药像是要他的命似的,千万别像他。”永昼若无其事地抖出了无垠的弱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