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花都快急哭了,她语无伦次地喊着:“唉哟殿下别管汤圆了眼!汤圆……汤圆怎么跟殿下比……我……我是说……重要的是殿下的身体啊!您可得保重凤体!大夫……对……秋常!”她四处找着就在她身边的儿子,看了一大圈,才发现秋常其实就坐在她身旁,抓住儿子的手,心急如焚。“秋常,你快给殿下把把脉!”
又是一阵乱哄哄,大家都同意金花的话,都叫秋常给永昼把脉。身负重任的年轻大夫忽然全身冒汗,好不紧张。
“殿下,可以吗?”比问:
永昼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伸出皓腕。“麻烦你了。”
“不敢。失礼了。”
秋常扶着永昼的手腕,指月复贴着冰凉肌肤所传来的脉相,沉默不语。
好一阵子的死寂,十几对眼睛来回巡视永昼和秋常,连空气都变得稀薄,或因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终于,在有人准备打破沉默的前一刻,秋常抬起了头,他凝视着永昼同样担心的双眸,双眉紧蹙。
“殿下……”
永昼直直地望进那双大眼中,试图寻找些关于答案的蛛丝马迹,一颗心,正在狂跳。
“秋常,你快说啊!殿下到底怎么了?”金花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这真是她有过最难熬的经验。
众目睽睽之下,秋常说了:“殿下……有喜了。”
好不容易盼来的答案,却换得所有人的目瞪口呆,忽然有人开始尖叫,大伙这才醒了过来。
不管旁边已经有人开始啜泣,或是传来祈祷的声音,金花抓着儿子的手。
“你是说真的吗?没模错呗?”
秋常已经一身大汗,连额头上也浮现豆大般的汗珠。“没错,这脉相我已经把过好几次,错不了的。”
默芸扳住永昼僵硬的肩,眼中的泪水在打转。“殿下,听见了吗?您怀了战君的孩子,您已经有孕了啊!”黑沃的龙脉,就在她的肚子里。
猛然换气,找回正常意识,永昼愣愣地看着默芸。“妳说……我已经怀孕了?我怀了无垠的孩子?”
默芸喜极而泣,用力点着头。“殿下的身体不是有病,是有了孩子!.”
眼眶热热的,还没注意到时,泪珠已经滚下了脸庞。“默芸,我和无垠有孩子了。”
主仆相拥而泣,泪水是甜的,心是澎湃的,甚至永昼感到身子在微微颤抖,她依然觉得不真实。
她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不在这儿,这是最大的缺憾,她有多么想马上告诉他这个天大的好消息。从小,她生长在一个没有家庭温暖的世界里,长大了,便不断揣测自己会是一个怎样的母亲?会有一个怎么样的家庭?如今有了归宿,肚子里又悄悄出现了一个孩子,似乎,她的幻想全成真了。
清新的女声哼起了曲调,渐渐拔高的音阶穿入漆黑的夜空。永昼和默芸分了开来,她们惊喜地看向唱歌的金花。
其他的妯娌也加入引吭高歌的行列,她们唱的是永昼不曾听过的曲子;悠扬的歌声像一条绸缎,围绕着永昼,响亮的女声没有顾忌地唱出令人讶异的好嗓音,她们笑着,张嘴唱着,双手牵着,歌颂的是以黑为名的大地,她们的王,和她们的王后,无名的曲调,无词的歌,却像是有生命那般,感动着永昼,总觉得歌曲在对她说什么,那一定是祝福的话吧!
若能将这夜的歌声传至凌霄殿该有多好?
无垠,你听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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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过去,永昼和默芸并没有回到县衙,她们留宿在四合院。夜晚,大家又聊了许多,七个女人挤在一间小房间里,从国家,谈到褚县,又谈到家庭,还有丈夫和孩子,直到默芸坚持永昼得睡了,没断过的话题才不舍地结束。
原来这就是朋友。永昼慢慢懂得什么叫做平凡;平凡就是,小小的一件事,也能让人感到很幸福。
棒日早晨,永昼和默芸在睡梦中被吵醒,金花摇醒了两人。
“殿下,默芸小姐,不得了啦!快醒醒!”
睡眼惺忪的永昼从床榻上起身,疲累地看着金花。“怎么了?”
“不得了了,外头挤得都是人啊!不知是谁把您在这儿的消息给说了出去,现在全镇的人都来了,全围在咱家门口啊!”她一开门,就被外头的景象吓得说不出话,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她忘了,海神之女驾临她们家就已经是天大的事了。
默芸揉着眼睛。“殿下,什么事啊?”顺便打个呵欠。
金花赶紧又接着说:“更恐怖的是,咱家门外,站着一个脸色铁青的男人,那凶恶的眼神像是要把人剥层皮似的,可是我根本不认识他。”
默芸眨了眨酸涩的双眼。“听妳这么形容……好像想起了谁……”
“是暗璐。”永昼已经开始穿鞋了。昨夜没回去,就该料到暗璐会抓狂,但没想到的是,他这么沉不住气。
“是啦,活生生的阎罗王,像是全世界都欠他钱,就是他。”默芸像是想起了谜题的答案,好不开心。
金花用崇拜的眼光看着默芸。“默芸小姐真会形容……不对呀,你们认识他吗?”
永昼起身整理衣裳。“认识,一起来的。”人家是左相,左相!
不一会儿,永昼和默芸已经穿好了衣服,主仆站在门后,深呼吸准备面对一门之隔的那位阎罗王了。
默芸看着主子。“准备好了吗?”
永昼点点头。“一切照计画行事。”
默芸拉开门扇,果然,暗璐就扠腰站在门前,脸色跟金花描述的一样;不,更糟。
昨夜,他和丑文的接风宴吃得非常快,在丑文巴结他三句、促成他捏碎瓷杯之后,款待客人的主人就以身体不适为由,告退歇息了。一整个晚上,他都坐在房外的凭栏上,等待永昼和默芸的归来。然而时间无情地流逝,长长的走廊除了他的,再也没有其它的脚步声。夜深人静,他的情绪从担心、着急,已经演变成气急败坏,想找人算帐。好不容易太阳露出了头,他走出县衙,脸上带着一双熊猫眼,找到他的属下,揪着对方的衣领质问王后的去处,接着,他就站在这了。
两个他想了一夜的女人毫发未伤地站在他面前,暗璐脸部肌肉在抽动,憋了一肚子的话终于得以宣泄,于是……
“王后殿下,请您重视自己尊贵的身分,以及属下奉命保护您的职责,您的一句话就好比圣旨,就算是我,也不敢吭一声。但是──若是您不知保护自己,滥用权力,会给我带来多大的压力?就算您只是断了一片指甲,要是战君追究下来,那可真是让我百口莫辩!包何况像昨天您彻夜未归,可知我一夜未眠整夜守候在廊上,就是要看见殿下您毫发无伤地回来才敢睡。但从昨晚等到今晨我等到的是什么?是空气!是担心!我非常地尊敬您,但是您今日的行为实在是太令我失望了!”
一片鸦雀无声,对比起他的连珠炮,现下显得如此寂静。暗璐喘着气,也难怪,有人能一口气讲完这么长一段话还不脸红脖子粗的吗?
此时,彷佛一个字也没听见的默芸忽然兴奋地喊道:“暗璐!殿下有喜了!”
“没看到我还在生气……妳说什么?!”他两只眼睛瞪得跟牛铃一样大。
“我说,昨晚殿下给人把过脉了,确定有喜啦!”她又重复了一遍。
这下暗璐可快哭了。“殿下,这是真的吗?”
永昼微笑着,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