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低叹了一声,王羽忍不住再次劝道:"将军的性子我很清楚,他说不见你就绝对不会见你,你又何必白白在此浪费时间呢?"
"若非己无法可想,我会愿意做这样的选择吗?"银舞喃喃自语着,脸上浮现一抹凄迷的神情。
没有听清楚她的自喃,王羽忍不住靠近了她些,问道:"你说什么?"
¨没有什么,公子不必太担心我,若是老天不怜惜我,让我见上将军一面,纵使死了又何妨。"银舞抬头望天,淡然的说。
憩起世人的无情,和曾志豪那畏缩的脸孔,她的心早已冷寂,如今她唯一的希望仅是救出自己的爹爹和兄长们。
己经看尽人世丑恶的她,宁愿牺牲自己成全家人,也不愿苟活于世,承受旁人同情的眼光。
"你……"对于她的坚持,王羽不禁为之气结,可是人家坚持要跪,他也无法可想,只好任由她去了。"罢了!既然你这么坚持,我也无话可说。"
说完,他便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下,覆在银拜颤抖的身躯上。"我能为你做的就这么多了。"
¨多谢公子。"这是她这阵子以来,除了家人以外,唯一感受到来自于旁人的温暖,心下不禁对这位陌生的公子多了一份感谢。
¨谢什么呢?"王羽无奈的苦笑,想他跟随着将军纵横沙场,杀敌无数,可真教他眼睁睁的看着眼前的弱女子迈向死亡之路,他仍不忍心。"若是真要谢我,就快快回家去吧!别让我愧疚一生。"
¨你我萍水相逢,说什么傀疚一生?"银舞浅浅的笑了起来。"若今日我真命丧于此,不过是我的命运,公子不必挂怀。"
"公子且慢!"望着他的背影,银舞突地出声唤住他。
¨什么事?"王羽霍地回过身来,以为她改变主意了。
"奴家有一事相求,不知公于是否愿意成全?"她怕自己若真命丧于雪地之中,父兄们就真的没希里,所以她不得不先想好退路。
"你姑且说来听听。"王羽不置可否,仅是站在原地凝视着她。
¨若我真的命丧此地,可否请公子看在一面之缘的份上,将这份东西交给将军过目?"银舞拿出一直揣在怀中仔细包好的文章。
"这很重要吗?"他皱眉问道,既然她长跪于此,就是希望将这包东西交给将军,那她为何不早说?"那你为何不现在就让我拿去交给将军?"
"奴家希望能靠自己的力量做到这事,若真不能…"她的身躯微微一晃,只得手抵地,撑住自己的身子,"若是真的不能,也只能麻烦公子了。"
王羽低头考虑了一会,心中的不忍让他应允了她的要求。"好吧!,我会帮你做到的。"
¨多谢公子成全。"银舞点头道谢,随即再次妥贴地将那包好的文章收人杯中。
这些是方家最后的希望,也是她最后的希望,她知道自己的身子再也坚持不了多久,她死并不足惜,只希望老天能够怜惜方家。
鸟呜鸡啼,鉴锋依照往例在破晓时刻起身,待侍儿着好衣物,便迳自到中庭练剑法。
突地前院传来阵阵的声响,打断了他练功的心情,也惹起他原已平息的烦躁。
他倏地收剑入鞘,寒着一张脸往前院走去,还没走到,己听到王羽呼喝着仆佣去请大夫。
鉴锋不知发生了何事能让王羽这样着急,连忙运起轻宝,几个跳跃人已置身于他身后。
"发生了什么事?"鉴锋沉着声问王羽,眼尾顺着他的方向扫过仰躺在雪地的女子。
好一张清丽绝艳的脸蛋,可惜此时却苍白而无血色,想来她就是引发这场混乱的祸首了。
"将军?!"突如其来的询问,让王羽惊跳起来,但他随即镇定下来,向将军禀告事情的始末。"那姑娘在这儿跪了一天一夜,此刻只怕是支撑不住了。"
罢刚他已经探过她的鼻息,虽然还有气息,但已气若游丝,他才会急着要佣人去找大夫。
¨你昨夜提到的人就是她?"鉴锋一听,皱起了眉头,细细的打量起横躺在雪地中的女子。
瞧她那纤弱的体态,竟能在这隆冬的雪地中跪上个一天一夜,光是这份坚持,就让他佩服。
"是的。"王羽点头称是,原想悄悄的将这姑娘安置在别院的计划已因鉴锋的出现而落空,如今他也只好询问将军的意见。"这女子该怎么处置?"
鉴锋皱眉思索了一会儿,昨夜因为没有见到她,还能不当一回事儿,如今见她已脸色死白的躺在那儿,冷淡的心终究被硬生生的拨动一根细弦。
终究他还是无法对这样一个有勇却愚蠢的奇女子见死不救,所以他淡然地说:"先将她安且在别院。再为她请个好大夫,一切等她有命活过来再说吧!"
"是!"王羽偷偷地在心中吐了一口大气,他就说嘛!将军其实不是真正冷血的人。"属下这就去办。"
他上前数步,原欲横抱起躺在地上的银舞,但旋即发现她仍紧揣着杯中那包东酉,想起她昨夜的要求,连忙拿起它,步至鉴锋的跟前。
"这是这姑娘一直坚持要交给您的东西,她要求过我,说若她真有个三长两短,希望我一定要将这份东西转交给将军。"
鉴锋接过他手中的东西,看都不看一眼便收入怀中,然后拨开他,迳自步至银舞的身边,一把抱起她。
"这事我来即可,不用劳烦将军。"他的举动让王羽吓了一跳,呆愣了一会后,连忙出声阻止。
¨罗嗦!"鉴锋不耐的喝了一声,不理会他的目瞪口呆,笔直的抱着银舞往院落走去,还不忘回过头对他交代道:¨还不快去请大夫?"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会有这样的举动,只不过刚刚见王羽要抱起这女子时,心中突觉不悦起来。
仿佛地上躺的是属于他的东西一般,不愿别人触碰到一丝一毫,他才会拨开王羽,抱起躺在地上的她。
鉴锋甩了甩头,不能理解,也不想去理解自己的心态,如今当务之急应是先救回她的小命,再弄清楚她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以这样刚烈的方式,只求见他一面。他承认怀中的她的确已经彻彻底底的引起他的好奇心。
在生死关头,几经辗转,也许是对世间仍有不舍,所以阎王破例不收只剩半口气的方银舞。
但是死罪虽可免,活罪却是难逃,几天几夜的忽冷忽热,让一向娇弱的她备受煎熬。
好不容易在大夫的妙手回春之下,高烧缓缓退去,但接下来不饮不食的昏迷却也摄去了她全身的精力。
眨了眨酸涩的眼,银舞终于能够摆月兑昏迷的状态,但就在她欲起身之时,却发现自己全身软绵绵地根本施不出半点的力道。
无力起身,她只好转着眼,环视着周遭的一切,看出房中摆饰的不凡,雕粱画楝的精美建筑、细致柔和的软塌、墙上那些出自于名家的水墨书画,在在都显示出这屋子主人的不凡。
可她皱眉思索了半晌,仍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突然她心念一动,其非老天终于心怜自己,在她昏死过去之时,被准许进人了将军府内?
想到这里,银舞急急的伸手往怀中探去,果然那包她视之如命的东西早已不在。
"终于醒了!"一道冷冽的声音忽地破空而来,惊醒了她的沉思。"我还以为你真要死在将军府内呢!"
"你……你…¨银舞看不到说话之人,正要开口询问,却发现自己的喉咙的痛难耐,发出来的声音更起粗哑得有如乌鸦之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