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这几年来,这丫头总是时常到闵家走走,完全将她当成婆婆一样的伺候,在知道她身上有了闵家的下一代后,自己对她的疼爱只有日益增加,怎么可能袖手旁观见她被欺负?
“老夫人,您别这样……”
让老人家为她挡灾,这种事车汝月着实做不出来,她连忙扬声,甚至挣扎着想要站到前面护卫老夫人。
“云云姐,你别再执迷不悟了,快回头是岸吧。”望着那曾经万般疼爱她的义姐,她不忍对方一错再错地劝道。
“哼!回头?我早已没了回头路。”对于车汝月的劝言,几近疯狂的柳云云哪里听得下去?看着闵老夫人那母鸡护小鸡的模样,她心中妒恨再起。
为什么每个人都这样护着车汝月?
她气恨交加不已,用力推开年迈的闵老夫人,冲到了车汝月面前,扬手又是一个巴掌想要挥过去--
“我如果是你,这巴掌绝对不会打下去。”
这个低醇的嗓音曾多么教她眷恋,柳云云绝对不会错认。
她蓦地回头,果真见到闵奇善那张俊逸的脸庞在眼前出现。
“你倒是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对她的爱不过是口头说说罢了。”
“那可真是你误会了,现在被你拽着的那个女人,是我这辈子唯一的妻子、孩子的娘,我怎么可能弃她于不顾呢?”
“如果她真的对你那么重要,你怎么可能这么晚才到?”
男人说的话皆不可信,想那闵长谦在夜里缠绵时,不也是对她长篇甜言蜜语,但是到头来,他却将所有的罪都怪到她头上。
“那是因为我得想个周全的法子,好将你们一网打尽啊!”
闵奇善的俊颜堆满笑容,笑意却没达到眼底,在他一边想办法得知车汝月的下落、一边对闵家产业进行打击时,他派出的手下也已将当年的事查个水落石出--
原来,他真的误会月儿和车伯父、车伯母了!
想要狙杀他的人,是闵长谦!
闵长谦这个人是闵家旁系之子,出身虽不若他好,倒也还算有才干,只是没想到会因为嫉妒、因为太想成为闵家宗主,而和柳云云勾结,对他痛下杀手。
当年那些杀手们说的话,确实是故意误导他的,为的就是要让他不再相信车家,无处可依。而他绕道去盈阳县为月儿买檀香木的消息,则是柳云云自无防备的月儿口中套出话来,再转告给闵长谦知道的。
从头到尾,这就是闵家人自己的内斗,车家所有人都是无辜的。
车汝月瞧闵奇善总算来了,心中真是又惊又喜,可一见他眼中那抹浓浓的肃杀之气,她明白这回他是真的气上了。
看着依然执迷不悟的柳云云,她蓦地心生不忍,好言相劝。
“云云姐,你就别再说了,今儿个奇善哥哥会来,就代表他有十足的把握,你若再这么固执下去,只怕连我都救不了你。”
“谁要你扮好人?谁要你救了?你自己都自顾不暇了。”柳云云哪里听得进去车汝月的劝言,她冷冷一哼,手中的那巴掌仍固执要落下--
蓦地,她本要施暴的手突然泛起一阵椎心的疼痛,转头一瞧,就见储仲泉一脸笑眯地站在她身后,一手正箝着她的手腕,力道大的似是要将她的手给硬生生折断。
柳云云水眸横瞪,却没有认输的打算,她知道他们迟早会来,所以早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你们以为自己胜券在握了吗?”她环视众人,疼得发白的俏脸却是毫不认输。“我早知道你们会来,自然有所防备。”
“什么防备?”樊衣刚好整以暇地走进来,轻松的表情显然将柳云云当成了跳梁小丑,一点也不放在心上。“你所谓的防备,是指你喂在车姑娘身上的毒吗?”
“你怎么知道?”瞧着他们一个个有备而来的模样,柳云云的心更慌了,他们总不可能知道她所有的计划吧?
“说到这个,我正要感谢你的成全。你或许知道当初我之所以建议车姑娘不要留下孩子,是因为这几年她将自己的身体糟蹋得极虚,若是没有小心护持,母子都有可能发生危险。”
“你跟我说这个做什么?”不耐烦听他说这些没有意义的话,柳云云蓦地打断他的长篇大论。
既然人家不想听原委,樊衣刚只好从善如流,省却了长篇大论,长话短说。
“我说这些是要你明白,我和闵奇善有多么感谢你,因为你下在车姑娘身上的毒,虽为至毒却属纯阳,有了你下的毒,我想她的体内已阴阳调和,应该可以安然保住孩子了。”
“这怎么可能?”柳云云原本自信满满的神情倏地垮下,就在众人以为她放弃了的同时,她又抬起头来,不死心地说道:“就算她能安然顺产又如何?她中了毒,还是得死。”
就算她全盘皆输,只要他们两人不能相守,无论生离或是死别,同样都教她大快人心。
“啧啧啧,看来你倒忘了我是个神医,我若不想她死,解个奇毒对我来说并非难事。很抱歉要让你失望了,车姑娘不但能活得好好的生孩子,还能活得好好的当闵奇善的妻子,成为闵家少女乃女乃,享尽一辈子的尊贵荣宠。”
“你们……”怎能这样轻易就让她十几年来的苦心付诸东流呢?
柳云云恨极了,牙根紧咬,无法眼睁睁瞧着车汝月幸福。车汝月是她心中的魔,让她妒恨了一辈子。
“哼!她当真能安心的享受一生尊贵荣宠吗?如果她知道自己的爹娘全都因她而死于我手中,她的心能安吗?”
“怎么不能安?”
一道沉稳、上了年纪的男声响起,门外又走进一对老夫妻,正是柳云云以为早就被她给毒死的车家老爷和夫人。
这怎么可能?她明明都看到他们发了丧,现在又怎么会好端端地站在她面前?
原来……他们早已探知她所有的谋划,并在神不知鬼不觉中坏了她的种种行动吗?
炳哈……输了!她彻底的全盘皆输,而且还输得浑然不觉、不明不白。
事已至此,她想她也不用再开口问清楚闵长谦的下落了,如果他们能这样大刺刺地进来,如入无人之境,想来闵长谦也早被他们给收拾了。
数年的谋划转眼成空,果真是时也、命也、运也,既然连老天爷都不愿帮她,那她还争什么?
柳云云眼神一黯,蓦地探手入怀,心一横,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咬紧牙根服毒自尽了。吃下毒药后,一抹血痕随即自她的唇畔流下,跟着她便虚软的倒地不起。
虽然这是柳云云的报应,但心软的车汝月终究不忍,目光才瞥向闵奇善,他便已经意会地瞪了她一眼。
“樊衣刚,救她一回吧。”看在她的份上,他不甘不愿的开口。
“救她?”有没有说错啊?还是他听错了?一个心思这么歹毒的女人干么要救?
樊衣刚颇不以为然,但见到闵奇善无奈的眼神和车汝月求情的神色,心中顿时了然。
爱情果真能让硬汉成了个绕指柔,想想他们之前可是费了好大的劲,才说服闵奇善不要以暴制暴冲进闵家来要人,结果现在人家只不过一记眼神,还连说都不用说,就让他乖乖听话了。
既然人家都开口,樊衣刚也只好弯身搭着柳云云的脉,然后懒洋洋的说道:“死透了。”
几年来的爱恨纠葛,都因为云云姐的死而结束了……车汝月低头望了眼横陈地上的女人,再转头看向一直在自己身后护持着的闵奇善。
终于,她拂去了心底的感伤,漾起一抹甜笑,多少的思念、感激和爱,尽在这个笑容中传达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