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你真罗嗦,我是老大,我说了算!不然,一个星期怎么样?再不休息,我怕我要疯了。我是艺术工作者,最需要的是刺激,我要充电;充电是为了走更长远的路,你说是吧?”
她双手在胸前合十,睁著一双无辜的眼睛哀求著,逸慈睨她一眼,翻开桌上的行事历。“好吧,就农历年开始放假吧。”
第9章(1)
再见到言秀树,安丽的心情是既忐忑又兴奋;言秀树也是,他期待见到不一样的那个女人。
两个人对望,一句话都没有说,但是却懂得彼此眼里的话语。
任外头风风雨雨,仿佛都与他们无关。
为什么要那么在乎别人的看法?那些批判她的人,到底对她的人生有多少了解?凭什么要让那些流言蜚语影响她的心情?她开心、快乐,珍惜这份刚刚萌芽的感情,无需向谁去解释或感到歉疚。她活得心安理得、优游自在,实在没必要改变什么。
言秀树完全懂得,他也曾活在镁光灯底下,当过模特儿,他的母亲是娱乐圈大姐,所以他比谁都了解那是怎么一回事;重要的是他很爱她,只想跟她在一起。
她没开口,他也懒得提,领他进屋,打开二楼储藏室。
“费学姐,你又带我来参观你的鬼屋喽?”言秀树笑著跟著她进入储藏室。
“学弟,你不是一直吵著要再来观赏我的大作吗?”安丽回
头给他一个鬼脸。
她才转身,随即被他给扯过身,然后,撞进他温暖的怀抱。
她心底震动,曾经还以为他是个痞子,嘴巴利、眼光高,是她最讨厌的那种类型的男人,但怎么会、怎么能这么深刻地懂她,并体贴进她灵魂深处?
她突然明白,之前与韩甚远的那个拥抱,完全没有火花,连余温都没有了;她还记得,那时,她的心很冷;但是现在却好温馨,像抱著暖炉,胸口热烘烘的,很想就在他怀里赖上一辈子。
“言秀树,我真的被你打败了。”
“我不想听这个。”言秀树才不肯放过这要她坦白的大好机会。“你应该还有别的话想对我说吧?例如男人最爱听的三个字之类的。”
“你好帅?”
“吼,就知道你根本一点诚意也没有。好吧,给你个提示,第一个字是我,第三个字……”
“我爱你。”
书秀树开心极了,抱起她转圈圈,安丽的卷发在空中飞扬,形成好多小圈圈,圈住了他的心。
“幼不幼稚啊你,快停下来,我头好晕……”
“晕了好,晕了好!”
“好什么?等一下把我的作品摔坏了要你赔!”
“用我青春的赔吗?”
“不要!我才不想浪费钱。”
“浪费钱,哈哈哈……”明明被贬得一文不值,不知为何,他却感到好笑。
“被亏还笑得这么爽?”
“看是被谁亏啊。”平时只有他亏人的份儿,哪知道现在也对被亏这件事开始上瘾。“以后还请你多多亏我。”
安丽笑得好灿烂,头昏昏、脚浮啊,站也站不稳,索性转身背对著他,安心靠在他怀里,等待晕眩过去;而他的手自然地环住她的腰,闻著熟悉的香味。
“除了爱上你,我还要做一件疯狂的事,”
“不行,你只能把爱上我这件事当成心目中最疯狂的第一名。”
“连这都要吃醋,真像个小男生。”
她静静地走向最里面的一座雕像前,扯下覆盖著的布帘,是她为韩甚远亲手塑造的雕像;在夜里,映著微弱昏黄的灯光,石膏脸部的表情清冷却又迷离,看得出来,当初她用双手雕塑时是如何的用心。
像她这样的女子,爱情本来就是创作的养料,足以滋润她的灵魂,却也同样能带来毁灭。
默默地,她凝视著自己的作品半晌,然后抓起一旁的木棍,毫不犹豫地往同真人般大小的石膏像劈下……
瞬间,石膏片碎落,她继续敲打,直到它们变成一堆小山,在脚边凌乱成一片。
言秀树没有阻止,他知道,她需要发泄,她一直都对那座雕像存在著某种复杂又矛盾的情绪;从现在开始,她不必再记挂著这么一件作品,尽避女人往往对爱人留下的物品特别珍惜,不忍舍弃,因为记忆是美的,与他的离去无关。
“你弄出这么大的声响,邻居恐怕会以为这里发生了凶杀案。”言秀树打趣。
安丽回头望著他,表情平静无波。
“我以为我会很伤心,结果并没有。毕竟,这是我很喜欢的作品,从今以后,我再也不可能做出那样的东西来。”时光不会倒流,她不会再有相同的心境。
“你的创作只会愈来愈成熟,你一定可以做出更棒的作品。”
“例如……画你?”她眼眸闪动。
“不要吧?今晚有寒流耶,更何况人家还没有做好的心理准备……”
“谁说要画你!”他身材那么好,她才舍不得画出来和别人分享。
"不画,难道你还有更好的构想?”他对自己的体格可是信心满满唷。
“你坐好,我去楼下拿用具。”
"在这里?为什么不下去你工作室?那里比较明亮宽敞。”
“这里气氛好,我想画你躺在一堆石膏像里的模样。”
在她眼里,他俊美若希腊石膏像,从前她以为那只是一句夸张的形容词,但言秀树真的令她有这种感觉。
迅速地取来一张50F的大画布,在地板上铺上一张浅灰色毯子,要他半躺在上面,右手肘与身体侧边斜靠著超大抱枕,好让他摆出最舒适的状态。
对她来说,模特儿脸部表情舒服自然是最重要的事,因此如果模特儿开始因同一个姿势摆太久而造成脸部僵硬,那她宁可停止,也下愿意勉强。
“每二十分钟后就休息十分钟,可以吧?”
“开玩笑,本帅哥身强体壮,三十分钟都没问题。”
“嘿嘿,别逞强,等一下包准你笑不出来。”
“过去当模特儿时,光拍本杂志封面都不止一天,这点小事算不了什么啦。”
“难怪,我稍微一指点,你就摆出这么够水准的姿势,果然是专业人士。以后如果失业,可以转行当人体模特儿。”
一被她夸专业,言秀树开始得意地展示从前服装秀时最常摆的几个撩人的姿势,安丽哭笑不得,边挤颜料边白他一眼。“别乱动,套句评审的名言,你的动作都太油了,啧啧……”
“太油?哈哈哈…形容得好,我就是讨厌在镜头前搔首弄姿才不干的。”
“既然不喜欢,干嘛还要投入模特儿工作?”
“因为我老妈跟经纪公司老板康姐很熟,康姐很喜欢我,硬要我接拍,我想也好,没试过怎么知道喜不喜欢。后来才明白。我真的不适合走向幕前,我还是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方式。”
“那你为何又要上电视教观众作头发?”
“因为那让我有成就感。与其在小小的发廊为少少的女性客户服务,不如透过媒体,让更多人懂得如佝让自己更漂亮。所以我靠的是技术,不是卖脸,虽然脸蛋是附加价值啦。”
是错觉吗?在提到这点时,原本老是满口“本帅哥”的言秀树,居然露出害羞的表情。
安丽跪在他面前,伸手顺了顺他及肩的长发,他的眼睛直视著她,令她差点失去画家该有的自觉。
言秀树很得意地向她眉目传情。“不要那样看我。”她说。
“怎样?知道吗?你曾经让我很挫折,害我对自己的电眼信心全失,究竟你是真的对我免疫,还是欲擒故纵?”
“你希望是哪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