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敏如长这么大不曾被人赶过,她应该马上生气的,但她只是眼里擒着委屈的眼泪转身离开,因为她知道她有错。
“等一下。”
张敏如以为新晴改变主意原谅她了,没想到新晴却只是倔强地说:“替我守住这个秘密,包括苏擎光。我不想再见到他。]
张敏如想了一下,然后说:“新晴,既然是误会,你们的感情或许还可以复合,只是,你和擎光环境都不好,孩子还是先不要,你再想一下,礼拜一下课我陪你去妇产科约时间。”
剪断的布能算一匹吗?砍断的树能叫一棵吗?
这次的教训她学乖了,再也不能相信张敏如的话,甚至也不想跟她做朋友了。
蓝新晴以冷冷的凝视代替她的回答,教张敏如觉得很没面子。
当晚,蓝新晴还是赶去工作,不巧在靠近公司的路口被一辆违规转弯的车子撞到,目击证人太多了,马上有人热心打电话报警叫救护车,到了医院,她已经陷入昏迷。
醒来时,是孤儿院的院长在看护她。院长轻柔地抚模她的额头说:“幸好你填人事资料时留了院里的电话。我接到电话时差点吓坏了,直到你从开刀房推出来我这颗心才放下来。]
“院长,辛苦您了。]蓝新晴想动手去拉院长,才发现她的手不能动,她惊惧的黑眸连忙看着院长。
院长心疼地按着她的手,满脸慈爱地看着她。“说什么辛苦,你这傻孩子。新晴,你要勇敢些,医生说你左手骨折……孩子也流掉了。”
蓝新晴胸口一阵酸楚,冥冥中是老天爷在替她做主吗?眼角的泪水悄悄沾湿了塌扁的枕头,她却哭不出声来。
第四章
两年后,苏擎光因妹夫严力宏推荐到美国深造,并有幸成为全美最权威的法医学博士的学生。
去美三年有成,苏擎光接受法务部的聘书,回台中担任法医研究室主任,工作虽然忙碌,但他仍腾出有限的时间到大学授课。
苏擎光走进莲岩殡葬礼仪公司的密室,双眸因他手上的资料而更加闇黑,他沉重地叹了口气,将公事包里的资料拿出来交给[暗夜]的伙伴们研究。
“一号溺水,死亡三天才被发现,尸体肿胀,胸、胃没有进水。二号在废弃工地跳楼,多处开放性骨折,现场却不见太多血迹。三号烧死,有人做证看到三号普经趴在窗口呼救,不过解剖结果她的喉咙和肺部都没有吸入浓烟。我研究过她们的骨头,都是末满二十五岁的女子,有毒品反应,我怀疑这三个人都是被蓄意杀害的。”
听完苏擎光的报告,不管白天晚上黑色墨镜不离脸的严力宏一脸严肃,透过黑色镜片看向和他一样,严肃的教人惧怕的吴民达。
吴民达双手插在口袋里。“擎光,那些吃公粮的检察官,重案组的人怎么说?”
苏擎光看着天花板,顿了一下摇头说:“他们说手上破不了的悬案太多了。”
花玉贞娇斥道:“要是我当上立法委员,我会先大砍『那个部门』的预算。]
他们当中年龄最长,有一对阴阳眼,莲岩的“首席殡葬礼仪师”吴发闭上眼睛摇头。“这些杀人者太恶质了。]
严力宏点头站起来。“从今天开始注意这类事件。抱歉,我有事先走。”
“再见。”花玉贞笑着向阎王摇手,然后一张俏脸转向年轻有为的名法医,她以大姐姐的口吻问道:“擎光。阎王都说要注意了,你干嘛还顶着一张苦瓜脸装丑,小情不在,告诉我你有什么心事?”
“贞子,你不要乱猜。”苏擎光摇头,提起他的公事包向众人挥一挥。“我还要赶回工作室。再见。”
花玉贞睹气不跟擎光说再见,她双臂往胸前交叉,美目看着阿达和刚离开椅子的阿发。“阿发,你看不出输精光的眼神有烦恼?”
[贞子,我能跟阴间沟通但无法看透阳人的心,我徒弟的烦恼拜托你和小倩处埋了。等下有两具尸体等着清洗入敛,我得去盯着那几个新来的把工作做好。]
阿发也走了。吴民达在贞子耳边说:“贞子,擎光的问题应该找小倩问,今天顺便把女儿抱回家玩。我去找这几个女孩的家人朋友谈一谈。”吴民达说完,亲了花玉贞一下才放开她。
“嗯,小心点。”花玉贞声音娇嗲地吩咐着。
好热,很难相信这种气候叫[冬天”。
专跑社会新闻的蓝新晴手上拿着半瓶矿泉水,手臂上挂着摩托车族必备的外套,手提电脑背在右肩,行动电话当项练挂在脖子上。
想起她的行业有够辛苦,为了抢“新闻]时效,她常拼得像消防队一样,必需在接获命令后,在极短的时间赶到现场,然后等、耗、缠、推、挤、撞、全靠功夫了。很多同业说,要不是心里执着一份揭发真理的理想,这份工作简直不是人干的活。
她当年也是怀抱着远大的理想当起无冕王,从实习跟班到独立记者共跑了五年社会新闻,如今理想变成顾饭碗。
蓝新晴装备齐全地骑上她的摩托车,这年头可能没几位记者像她一样寒酸,但她觉得用机车代步方便又经济,习惯了,也就不去羡慕人家开车。
突然一位太太向她跑来,并且拉着她的手臂大叫:“新晴。”
蓝新睛转头看,原来是好几年没见面的方妈妈。[方妈妈!方妈妈您怎么见了我就哭了?”蓝新晴赶快把摩托车立好,伸手替方妈妈擦眼泪。
方妈妈摇头,红着眼眶说:“好多年了,方妈妈看到你好高兴。哭是因为我急着要去医院,但是招不到计程车。]
“去医院,您敢坐机车吗?”方妈妈点头。蓝新晴打开置物箱,将预备的安全帽拿出来给她用。“那我载您,方伯伯生病了吗?”
“你方伯伯生意失败那年病了一场,早就丢下我们母女。是菁菁。”方妈妈边说边扣上安全帽。
“坐好,抱紧我。菁菁怎么了?”方菁是她大学时当私人家教时教过的学生。
蓝新晴闲着,车子已经上路了。
“刚才突然接到医院打来的电话,说菁菁发生车祸,医院正在急救中,要家属赶快过去。”说到这里,方妈妈再度哽咽。
“方妈妈,您放心。我们马上就到了。”蓝新晴紧催油门。
“菁菁这孩子本来梦想着以后要去日本读书,怎知你方伯伯生意失败,债主马上上门要债,方伯伯走后,菁菁受了很大的刺激,发誓说有朝一日她要把家业赚回来。”
“菁菁的志气一向都很大。]蓝新晴想起方菁聪明倔强的模样。
“但是,我实在担心她,尤其这两年她赚很多钱给我,买了房子又买上百万的车子,我问她钱怎么来的,她说是和朋友合伙开公司赚的,我知道她在骗我。”方妈妈的声音倏然变小,过了一会,方妈妈才再说话。“新晴,好久没有联络,你应该成了记者了吧。”
“嗯,在报社工作,专跑社会新闻。”
“好能干。我希望菁菁像你一样有份正当的职业就好,只要日子过得去,她赚多赚少我根本不在乎。”
“我的工作可是苦差事。”蓝新晴摇头苦笑。医院到了,她慢慢将机车骑进停车棚里。“方妈妈,等下我陪您进去看菁菁。”
新晴愿意陪着她,让方妈妈心里无限感激,她跨下机车等新晴停妥车子,带全她的重要装备,匆匆走进医院急诊室。
没想到,她们赶到急诊室时才表明身分,一位戴着金框眼镜,三十岁上下的医生走过来跟护士说:“方菁数分钟前失去生命迹象,叫家属认尸后快点签字,不要把遗体放在急诊室里妨碍别的病患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