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平婆是行迹败露才瞎掰骗人,体贴的苏薏倩不想耽搁主仆算帐的时间和热度,识趣地说:“时间不早,我回房了。”
严力宏黑眸追着窈窕的身影直到她消失,才低声恨恨地向平婆吼道:“平婆,这么老了还偷看人家谈情说爱,你不怕长针眼?!”
“少爷,你放心,又没几个让平婆我呼吸急促心头小鹿乱跳的镜头。”平婆看到少爷的脸愈来愈沉,寒冰前面要多加“千年”,急得摇摆双手。“不!少爷,我是真的‘想’捉萤火虫的。”
“很好。我们花园有萤火虫?”严力宏皮笑肉不笑,双眉扬高,仔细地说:
“奇怪!我一只都没看到。平婆,你最有办法,既然你知道哪里有萤火虫可以抓,那明天晚上我们花园里一定会有上百只的萤火虫发光飞舞。对不对?”
“上百只?”
“没错。”
“啊!”平婆不平地惨叫一声。“少爷,你谈恋爱还要差平婆营造气氛!”
“是你自己先造的。记住,一百只以上。”严力宏身上的行动电话忽然响一声,他先听电话,然后抬头看到小倩房里的灯已经亮了,于是告诉平婆:“我和阿达要去高雄。”
少爷去哪里从来不说,不过她知道少爷一定是去办重要的事。平婆两手交握,脸部表情变得非常正经。
“少爷,要小心。”
“嗯,家里看好。”
第七章
一切仿佛在梦中。苏薏倩洗手的时候,愉快的心又沉浸在严力宏温柔的情意中。基于她是专业的死人化妆师,在替死者化妆的时候是不应该快乐地想笑的,她一直默默向死者道歉,请死者一定要原谅她的心花怒放,因为这是她第一次恋爱。远远瞧见贞子姐姐跑向她,苏薏倩赶紧关上水龙头。
“贞子姐姐,有事?”
花玉贞玉手用力揭风。
“阿达和阎王昨晚下高雄把那个幽灵女人捉回来了。”
“人在哪,是不是在警察局?”苏薏倩心跳加速。原来早上平婆说阎王昨晚去高雄,就是为了替她找人。苏薏倩感动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别急,人才刚到我们这儿。阎王要阿发把她带到问话的地方享受贵宾招待,我带你去。对了,记得带眼镜。”
“在口袋里。不去警察局,为什么带来这里?”苏薏倩不解地提出疑问。
“那两个眼下去的刑警一路问不出个屁来,所以阎王才决定打昏她,把她带回来。小倩妹妹,你说,这世界上还找得到像阿发这么棒的测谎专家和我们殡仪馆更吓人的问供地点吗?”
喔!原来。苏薏倩恍然大悟地点头如捣一样,勾着贞子姐姐的手臂走下地下室。莲岩真的很大,她的资历又很浅,所以至今都只在办公室和地面上活动;贞子姐姐带路走过的地方,不只她,可能对非组织里的人来说它都很神秘。
“我们可以在旁边听吗?”
“人少她戒心才不会那么重,所以我们在隔壁监看和录影,需要我们外场的人时,里面会给暗示。”
花玉贞打开一道门,苏薏倩看到严力宏一干人站在一片窗户前,窗户里面只有阿发和一个垂着头的女人。苏薏倩问:“这就是那种特殊双面镜子?”
花玉贞点头,走到吴民达旁边问:“醒了没有?”
“醒了,阿发把她吓得惨无人色。”
严力宏叫小张让开位子给苏薏倩。“谢谢。”苏薏倩对严力宏笑了笑,笑容和眼神传递她心里的感激;严力宏心领神会,轻轻摇头。“小倩,看清楚,是她吗?”苏薏倩赶紧戴上眼镜,专心细看。
他们清楚地听到阿发告诉对面的神秘女人:“你现在坐的椅子,是我辛辛苦苦抬回来的,很好坐、很凉对不对?”
阿发吊诡的笑容教人打心里发毛。那女人低头看看她坐的椅子,无言地点头。
阎王说这个女人要吓才会说实话,所以他就不客气地准备吓死人。“正港的棺材板,是我叔祖用过的。浪费啊,当时这副上等福州师做的棺材抵得上五甲上好的水田,老头六十九岁死了,他的儿子媳妇说这么好的‘大厝’一个人用可惜,就把老头的十七岁小妾丢进去陪葬。看这里,就是你手放的地方,有没有?这个,明显的抓痕和深褐色的血迹。”阿发弯下腰指给她看,把她吓得按着桌子跳起来。“这张桌子是坏掉的冰尸柜,这个冰尸柜至少装过上百个尸体;不过这不是第一代的,第一代的没有装玻璃窗,他们不喜欢。好了,没看到我有客人?有话等下再说,你们继续睡觉。”阿发说着,手忽然忙碌地在玻璃窗上面压,像在拍篮球一样。
左小右大的眼睛,笑起来还是左小右大,不过比较不那么明显就是了。阿发多礼的向活见鬼的女人解释:“不好意思,我有阴阳眼,不想看到的东西比较多,听到的心事也比较多,有时候住饼里面的房客,会一个个探头轮流把脸挤出玻璃窗外透气,他们不喜欢福马林的气味,也讨厌人家说谎。”
“你有没——说谎吓我!”
阿发一点也不可怜她声音抖得牵丝,陡地张大眼睛细声笑道:“你说阎王来了,阎王要来审她了?”
那女人像被电到一样,跳起来躲到角落站得直挺挺地,张开手指插进头发里,把垂挂在她眼前挡住视线的头发用力拨往后面,惊惶的脸孔瞪着阿发,还有阿发对它说话的空桌椅。
在另一间房里的苏薏倩拿掉眼镜,很笃定地回头对严力宏和在场的所有人说:“没错,就是她。她拨头发的动作就是那样。”
总算没有白忙一场。严力宏对着小倩放心地笑了笑。
“我进去了。”
严力宏看了那把自己挤进角落挣扎的女人一眼,然后悠然地坐上棺材板,双手十指交握放在冰柜上,皱着眉不悦地说:“为什么不把灯开亮些?”
他是人还是鬼?什么时候进来的?!
被阿发吓得发昏的女人努力张着眼睛,看着黑色巨大、挟带大量冷空气进来的形体坐下,然后视线模糊地停在那张令人屏息的脸庞,似乎会冻住周围空气的脸上架着一副黑色墨镜,她因怀疑墨镜后面的眼睛没有眼白而更加害怕!
“阎王,太亮,来伸冤的魂魄会抱怨。”阿发面无表情地道。
“嗯。”阎王陡然转向畏缩在墙角的女人。“你叫什么名字?”
“丁千紫。”丁千紫被看得心里发颤,只想快点离开这里,所以阎王一问,她忘了想,直接报上很少人知道的真实性名。
“丁千紫,你为什么杀人?”
“我没有!”了千紫顽强地否认。
“阎王,她说谎。我看到一位三十岁左右、身材中等的男人向我走来。”
“我在问事情,你叫你那些不相干的朋友暂时回去休息好不?”阎王严峻的下令。阿发脖子一缩,为难地点点头。苏薏倩已经忍不住,低声问花玉贞:“贞子姐姐,郑悦居真的有前来申冤吗?”
花玉贞笑着在苏薏倩耳边说:“阿发和阎王愈来愈会演戏了。”
“阎王,他说他是事主,和丁千紫有纠葛才被杀死。”
“他叫什么名字?说!”严力宏大喝一声。
想象自己已经被郑悦居的鬼魂缠身的丁千紫月兑口而出:“郑悦居!”
严力宏的声音低沉:“我问帮凶叫什么,郑悦居说他不甘心。”
里面的丁千紫失控喊道:“我也是被逼的,他说我不听他的话就要杀我!”
老张和小陈诧然相视,虽然不到五分钟她就承认杀了郑悦居,不过他们的情报里没有提到帮凶。